莫如深搖頭歎息道:“往事不堪回首,這些主意其實不是我想出來的,是吃出來的。”
“吃出來的?什麼意思?”羅紅纓很好奇。
莫如深說:“在我生活的年代,這種經營模式叫外賣。送餐之人喚作外賣小哥,我就是點餐的客人。在我們那個年代,到處都是我這樣的顧客,飯店的生意早就覆蓋全城了。因此,這個主意不是我想出來的,我隻是現學現賣。”
每次聽到莫如深對以往生活的描述,羅紅纓都心馳神往,幻想著能與莫如深一起生活在那個年代。
鄭虎完全懂了,說:“我還是要感謝老三,你就是我的貴人,畢竟此等妙計是你告訴我的。”
莫如深說:“二哥,你先雇兩人試一下,不必大張旗鼓。如果賠了,都是我之過,那便罪過大了。”
鄭虎哈哈一笑:“那能呢?如果成功了,三義酒館算你兩成幹股。”
莫如深也笑了:“這麼說,我也是富家翁了!”
大家哄堂大笑,小小的院子裏充滿了歡樂。
吃完飯已近午夜,莫如深和彭超沒有回家,就在酒館後院睡了。幸虧鄭虎擴大了店麵,否則這麼多人還真有點住不下。
睡至半夜,莫如深覺得腹內翻騰得很,自知酒喝得有點過量了。他幹脆從床上下來,在屋裏踱起步來,也好醒醒酒。
過了一會兒,他還是覺得不舒服,心想幹脆去茅廁吐一下。腹中空空,自然就舒服了。
他輕輕推門出去,來到了茅廁。他吐了幾口,感覺舒服了很多。正準備回房的時候,忽覺頭頂刮過了一陣涼風。
他抬頭一看,竟是一人從牆上掠過,身影似乎很熟悉。
莫如深很納悶,誰在大晚上出去,還沒走大門。他在茅廁內向外看去,那人竟然進了鄭虎的房間。
進入前,那人還向四下看了看。借著月光,莫如深看了個真切,那人正是鄭虎。
正在莫如深納悶的時候,鄭虎房中已經亮起了燈。
莫如深很好奇,躡手躡腳來到了鄭虎房間的窗外。他仔細聽房中的動靜,隻聽鄭虎不時發出低低的呻吟。
莫如深更好奇了,忍不住捅破窗戶紙往裏看。一看之下,他大吃一驚。
鄭虎正在給自己上刀傷藥,上好藥之後,包紮起來。由於左手不是好使,想必是弄疼了自己,因而發出了低低的呻吟。
莫如深這才明白晚上吃飯的時候為什麼總覺得鄭虎很奇怪。
夾菜時,他就發現鄭虎用了平時不常用的左手。彭超拍了一下鄭虎的肩膀,他竟然當眾失態,像彈簧似地跳了起來。
出現種種怪異行為,鄭虎其實都是在掩蓋自己右肩有傷的事實。
莫如深也明白鄭虎夜半出去,想必是出去找刀傷藥了。他本想進門去問個究竟,但想到鄭虎既然不想讓大家知道,一定另有隱情。
想到此處,他打消了進去的念頭。看看傷口的情狀,他推斷鄭虎受傷已經有幾日了,想必這也是鄭虎另雇廚師的原因之一了。
莫如深悄無聲息地回到房內,內心久久不能平靜。他聯想到近日賈似道遇刺的事情,心緒更加不安起來。
顧德璋說過,刺客行刺賈似道並未成功,還被賈似道的護衛刺傷了右肩。鄭虎的傷恰恰就在右肩,莫如深隱隱地希望這兩者隻是一個巧合。
他躺在床上,胡亂睡了一宿。其實他翻來覆去,根本沒有完全睡著,就在半睡半醒之間熬了一宿。
吃過早飯,莫如深準備去大理寺,在門口遇到了羅宗。
莫如深趕緊施禮:“如深見過師父!”
羅宗說:“如深,賈似道絕非善類,你要小心提防。有關賈似道的事情,有時不必太在意。”
莫如深覺得羅宗的話有些意味深長,一時間還沒有琢磨明白。羅宗看看他,笑了笑,走進內堂了。
彭超在門口問:“老三,你現在走嗎?”
“噢,馬上就走!”莫如深邊說邊向外走。
一路上,莫如深一直在琢磨著鄭虎的傷和羅宗的話。渾渾噩噩過了一天,又到了下值的時候。
今天,他和彭超沒有去酒館,各自回家了。他與彭超分別後,沒有上馬,一邊走一邊想事情,迎麵撞上了張雨辰。
張雨辰一見是莫如深,急忙見禮:“雨辰見過莫大人!”
莫如深說:“現在不是當值之時,你我不必如此客氣。”
兩人正好有一段同路,邊走邊聊起來。
張雨辰說:“下官有一事不明,正要向莫大人請教。”
莫大人正想換換腦子,說:“何言請教,你我如此熟識,有話盡管講。”
張雨辰說:“卑職的住處左近有一處藥鋪,掌櫃和夥計今晨發現店裏丟了幾味治刀傷的藥。隻因與卑職相熟,稍許抱怨了一下。”
莫如深一驚:“他們報案了嗎?”
張雨辰搖搖頭:“沒有。值不得許多錢,因此他們沒有報案。卑職隻是奇怪,何人如此無聊偷了幾味不值錢的藥,所為何故?”
莫如深又一次想到了鄭虎,一時間走了神。
張雨辰看莫如深半天沒有反應,提醒道:“莫大人,你怎麼了?”
“噢,沒事。”莫如深回過神來,“放著值錢的人參、鹿茸、冬蟲夏草等名貴藥材不偷,說明此人不是為錢財而來。”
張雨辰點點頭:“隻偷了治刀傷的藥物,莫非此人受了刀傷?”
莫如深輕輕點頭:“很可能是。”
張雨辰問道:“受了刀傷,他可以去醫館讓郎中診治。偷了藥材,莫非他要自己診治?”
“雨辰,你言之有理。”莫如深說。
“可他為什麼不去醫館診治呢?這一點卑職大惑不解。”張雨辰說。
莫如深很讚賞他的思考:“雨辰,你越來越像一個推官了。這個世界上,從來沒有那麼多巧合,尤其是多種巧合聯係在一起。”
“是呀,我是覺得很奇怪。”張雨辰歪著腦袋說,“前幾日,也有一家小藥鋪丟了藥,曾經到府衙報案。丟失的同樣也是治療刀傷的藥物,兩次的區別在於前一次丟失的量比較大。雖然丟失的財物價值不高,但我仍覺得很不尋常,隱約間覺得這兩件事情有些聯係。”
莫如深維持著表麵的平靜,內心卻是翻江倒海,張雨辰所說的事情都讓他想到了行為異常的鄭虎。
莫如深說:“假設兩次盜藥是同一人所為,那便證明此人的刀傷已經見好了。因此,他所需的藥物自然變少了。”
張雨辰恍然大悟:“原來如此,多謝大人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