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早已被禁軍包圍,盧定邦一到院中,就遇上了禁軍。
盧定邦武功不弱,轉眼間就有兩個禁軍的弟兄受了傷。江千裏大喝一聲眾軍退下,與盧定邦打在了一起。
盧定邦根本不是江千裏的對手,十餘個回合後,盧定邦的刀被打掉了,江千裏的刀已經壓在了他的脖子上。
盧定邦不再反抗,束手就擒了。江千裏和莫如深把他押到了州衙。
此時,吳潛端坐於大堂之上。昨夜,莫如深向他報告了對盧定邦的懷疑,他們共同定下了這個敲山震虎之計。
計策果然成功了,內奸真是盧定邦,他已經跪在了堂下。
吳潛問:“盧校尉,朝廷對你委以重任,你食君之䘵,卻行此禍國殃民之舉。還不把實情速速招來,更待何時?”
盧定邦反問道:“我招了,吳大人能饒盧某不死嗎?”
吳潛嗬嗬一笑:“你還敢奢望不死,本相可賞你一個全屍。”
盧定邦冷笑一聲說:“與我而言,並無分別。”
吳潛搖搖頭:“我實在不理解,你身為大宋的命官,戍守邊境,皇上委你以重責。你何故背叛朝廷,成了反賊?”
盧定邦大笑起來:“我從未背叛自己的國家。”
他又說了一句話,說的是胡人的話。在場的人幾乎都沒聽懂,大家麵麵相覷。
江千裏喝問道:“你說的是什麼,用漢話說一遍。”
盧定邦看看江千裏,笑而不語。
吳潛突然開了口:“登山臨水,還我家國!你說的是西夏話,因此你是西夏人。”
盧定邦先是一驚,很快恢複了鎮靜,笑而不語。這就等於默認了吳潛大人的猜測。
大家更吃驚了,驚異於盧校尉是西夏人,更驚訝於吳潛大人居然懂西夏話。
江千裏問:“大人懂得西夏話?”
“正是。”吳潛說,“老夫年輕時多次出使西夏,與西夏人多有接觸,懂得西夏話,說得倒不一定很好。”
江千裏抱著施禮道:“大人博學,末將佩服!”
堂上眾人齊聲說:“大人博學,屬下佩服。”
吳潛擺手道:“別提這些了,先辦正事吧!”
“你不打算繼續用西夏話狡辯了吧?”吳潛拿起那塊黑龍令,對堂下的盧定邦說,“說說什麼是黑龍令吧?”
莫如深上堂以來,一直沒說話。聽到盧定邦是西夏人,他想明白了很多問題,之前想不通的地方現在終於通了。
盧定邦略顯狂傲地說:“說了也無妨。黑龍令是黑龍堂的專用令牌。”
吳潛說:“這麼說你們的組織叫黑龍堂,這是一個什麼樣的組織?”
盧定邦很嚴肅地說:“黑龍堂的首領是李惟忠殿下。”
“李惟忠?”吳潛疑惑地說,“靈州守將李德任的兒子,他沒死?”
盧定邦輕輕點點頭:“果然是宰相,連李惟忠殿下都知道。靈州城破時,李德任太子堅貞不屈被處死。李惟忠殿下眼見國破家亡,父親被殺,隻求同死。蒙古將領見其年幼,不忍殺害,他活了下來。”
吳潛明白了:“李惟忠為什麼要建黑龍堂?”
盧定邦說:“我們這些人本是李德任太子的手下,潛伏周邊各國,伺機而動,目的是協助李德任太子重登大位。沒想到事未成,卻被蒙古滅了國。我們這些人成了無源之水,無本之木。直到十年前,李惟忠殿下找到我們,建立了黑龍堂。”
吳潛不禁說道:“登山臨水,還我家國!夏神宗李遵頊起於黑水鎮燕軍司和黑山威福軍司,故有登山臨水之說。看來李惟忠要恢複祖上榮光,試圖重建西夏,其誌不小。”
盧定邦服了:“僅憑我的隻言片語和八個字就猜出黑龍堂的宗旨,盧某佩服!如果我西夏當年有吳大人這樣的賢臣,何能滅國?”
“時也,命也,運也。如果真有我,恐怕也是無能為力。”吳潛歎息道,“罷了,勿需訴說過往了。說說你們挑起事端的目的吧?”
盧定邦狡黠地一笑:“以吳大人之英明,恐怕不需要我饒舌吧!不妨就由吳大人說說。”
江千裏大怒:“大膽盧定邦,你已淪為階下之囚,還敢如此狂妄!”
盧定邦看了江千裏一眼:“江將軍,不要動怒。你看看吳大人多穩當,怪不得你當不了宰相。”
說完,他放聲大笑起來。
江千裏剛想發作,吳潛製止了他。
吳潛微笑著說:“說說倒也無妨。鷸蚌相爭,漁翁得利。你們想以大宋和蒙古為鷸蚌,你們來作漁翁。趁兩國大打出手,你們好趁火打劫,簡直是癡心妄想!”
盧定邦先是一愣,後來笑了:“西夏複國與大宋互成犄角之勢,共同對抗蒙古,豈不美哉!”
吳潛一拍驚堂木,喝道:“大膽狂徒!爾等宵小之輩,就因為你們要複國,就要把我大宋拖入戰火。虧你還大言不慚,說犄角之勢,談共抗蒙古。蒙古王爺忽必烈現在何處,還不從實招來!”
盧定邦連聲冷笑:“我12歲潛入大宋,20多年來毫無建樹。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建功立業的機會,我豈能放棄?”
他環視一周,說:“吳大人,江千裏,莫如深,你們都是不錯的對手,但盧某不會說任何不利於黑龍堂的事情,你們死了這條心吧!盧某隻求速死,別無他求!”
吳潛思考片刻,說:“把他押下去,嚴加看管!”
盧定邦被押下去了,大堂上安靜下來了。
吳潛問:“各位,案子如何繼續查,都說說吧!”
江千裏率先開了口:“吳大人,我認為應該對盧定邦用大刑,撬開他的嘴。”
莫如深不同意:“將軍之言差矣!盧定邦是一死士,怎麼會輕易開口?如果他挺刑不過,死亡或自戕,線索就徹底沒有了。”
吳潛點點頭:“如深之言甚合我意,孺子可教也!”
從吳潛的話裏,莫如深感到了吳大人對自己的欣賞。
莫如深急忙道:“大人過譽了,如深不敢。”
吳潛說:“期限剩下不到兩天了。我朝雖不怕與蒙古一戰,但畢竟勞民傷財,能找到忽必烈最好。萬一找不到,也要做最壞的打算了。”
江千裏說:“呂文德統製已經準備周全,相信蒙古人占不了什麼便宜。江千裏願與呂將軍一起拒敵於國門之外,萬死不辭!”
吳潛說:“千裏,我相信你。但皇上派你來廬州是為偵破案件而來,你還是要把注意力集中於破案及尋找忽必烈上。”
江千裏抱拳施禮:“末將謹遵鈞命!”
吳潛看看旁邊一直沉默不語的莫如深,說:“如深,你有什麼想法?”
莫如深說:“還是要從盧定邦身上想辦法,我想欲擒故縱。”
江千裏問:“如何欲擒故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