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許主薄突然死了(1 / 3)

客人中起了一陣騷動,有人嚷著要回家睡覺,但還是被衙役們趕回了浴肆裏。莫如深和仵作在老板的帶領下,走到了一個單間門口。老板挑起竹簾,他們走了進去。

許永年側臥在竹床上,隻穿著一條短褲。說實話,莫如深一點也不喜歡許永年。如今,他死了,自己還是要盡查案職責。

莫如深搖搖頭說:“許主薄,人就是這樣,生前無限風光,死後孤寂淒涼。為了查清真相,在下要得罪了。”

說完,他轉向了仵作:“開始驗吧!務必仔細!書吏,務必詳細填寫驗屍格目。”仵作和書吏答了一聲是,開始忙碌了。

仵作查看許久,說:“驗!男屍一具,身長六尺二寸。頭向門口,腳朝南牆。全身未發現開放傷口,背後有刮痧拔罐留下的淤青。銀針刺喉,不變色,麵部和指甲未出現青黑,無中毒症狀。上唇破裂,是牙咬所致。眼白有充血現象,說明死者生前曾用力掙紮。右手緊握竹床邊緣,死因嗎——”仵作說到死因時,猶豫起來。

莫如深問:“死因是什麼?”

仵作想了一下說:“死於心症,並非他殺。”

莫如深非常意外:“不是他殺?你肯定嗎?”

仵作說:“回縣尉大人,許主薄身體極易疲乏,經常來清淨閣洗浴、推拿,以消除疲勞,合衙僚屬人盡皆知。全身未發現骨折,淤青並非被人虐打形成,乃刮痧拔罐所致。上唇破裂,眼白充血,是生前用力所致。許主薄犯了心疾,想用力下床自救或呼救,可惜力不從心,溘然而逝。”

“知道了。”莫如深覺得仵作說的有一定道理,但他還是認為這個屍檢結果有點草率了。於是,他問仵作:“何不解剖屍體,再作最後的判斷。”

仵作疑惑地問:“何為解剖?”

莫如深說:“解剖就是把屍體的腦腔、胸腔、腹腔、甚至肌肉割開,查明死者的真正死因。”這些知識是他從現代法醫書籍上看來的,這也算現學現賣。

仵作大驚失色:“縣尉大人,萬萬不可,曆朝曆代,從無先例。常言道死者為大,入土為安。破壞死者遺體,有違大宋刑律,家眷也是萬萬不能同意的。”

莫如深說:“我要是讓你試試呢?”

仵作急忙跪下,連聲哀求:“大人切莫為難卑職,卑職從未學過解剖,聞所未聞,何況親自操作。這要讓主薄大人的家眷和鄰裏鄉親知道了,我還怎麼活?”

莫如深其實也知道不行,自言自語:“待我去問一下許夫人。也許她能同意呢?”

忽聽背後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我不同意!”

莫如深回頭一看,進來的是許主薄的夫人。許夫人大聲斥責:“莫縣尉,你是何居心?我家官人已然去世,何必再令其不安。有我在,絕不允許你動他分毫!”

莫如深說:“我隻想查清許大人的死因,絕不敢令許大人不安。”

許夫人沒理他,對家丁說:“把老爺帶回去!”

“且慢!”莫如深出言阻止。

許夫人很生氣:“為何不讓我為我家老爺收屍。”

莫如深說:“死因尚未徹底查明,夫人不能把許主薄帶走。”

許夫人問仵作:“仵作,死因是什麼?”

仵作回答:“小人認為是心症,但尚未作最終定論。”

許夫人問:“何時可以將屍體運回府中?”

莫如深說:“許主薄是朝廷命官,必須請其他州縣的官員複檢過,才能定論。再過一兩日,應該可以。”

許夫人略一思索:“我就等你一兩日,你給我聽清楚,你敢動我家官人一根毫毛,我必不與你幹休!”說完,她帶著家丁離開了。

仵作呆站在那兒,不知如何是好。莫如深倒是沒在意,圍著屍體轉了一圈。他開始從頭到腳觀察著屍體,每一個細節都不想放過。

突然,他停住了,問仵作:“你來看一下。後心這處淤青有出血點,這是怎麼回事?”

仵作走過來,看了一下:“回大人,刮痧拔罐經常有出血點,這不算稀奇。”

莫如深說:“據你所說,許主薄經常刮痧拔罐,身上並沒有太多濕氣。其他淤青或紫或紅,大多隻出現了斑,但為什麼隻有此處有輕微出血?”

仵作有些為難,也有些不耐煩:“不可能全都一樣,出血多少皆是尋常之事。”

莫如深沒有再深究,看過驗屍格目,讓相關人等都簽了字,然後才在休息室見到了清淨閣的老板。這些東西都是從影視劇和《洗冤集錄》原文中學到的,否則的話,他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

來這之前做了一個夢,他想起很多事情,包括他寫探案小說的事情,他也算有幹刑偵工作的間接經驗了。正所謂沒吃過豬肉,但見過豬跑。

他問老板:“許主薄是何時來的?”

老板說:“初更之後,許主薄一般都是初更之後來。”

他又問:“你是何時發現許主薄身亡的?”

老板說:“他來到小店,洗浴已畢,做按摩、刮痧、有時還拔罐。大概需要一個半時辰,然後在單間之內休息。關門之前,我們把他叫醒即可。我們一般是三更之前關門,快到三更的時候我去叫許主薄醒來。呼喚了幾聲,發現許主薄沒有回應。小人壯著膽子,試了一下鼻息,才發現許主薄已經沒氣了。”

“哪位師傅是最後一個見到許主薄的?”他問。

“是刮痧師傅。”老板回答。

莫如深說:“我要見刮痧師傅。”

老板說:“是!”然後出去了。

過了一會兒,刮痧師傅進來了。

莫如深問:“你是最後一個見到許主薄的人,你要把最後一次見到許主薄的情形詳細敘述一遍,不得遺漏,否則我有辦法讓你說實話,明白嗎?”

刮痧師傅都快哭了,趕緊跪下了:“大人明鑒,小人不敢有所隱瞞。”

莫如深問:“你離開之時,許主薄是否犯了心症?”

刮痧師傅說:“小人不懂醫術,不知道。”

莫如深進一步解釋了一下:“我就是想知道你離開之時許主薄是否還活著。”

刮痧師傅連連磕頭,如同搗蒜:“大人,小人離開時許主薄當然活著,請大人務必相信小人。”

莫如深覺得他沒有說謊,讓他出去了,私下安排了衙役盯著他。

莫如深把其他人也一一審問過。他們離開時,莫如深叮囑他們不要擅離本縣,隨時接受訊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