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裏掛念著已經被拘押的史汲卿和沐晉陽,急匆匆趕往縣衙。在縣衙大堂之上,隻見到了臉色蒼白的吳正清大人,吳正清的手按著驚堂木瑟瑟發抖。在師爺的攙扶下,吳正清慢慢退入了後堂。
鄭虎一臉不平:“剛才吳大人正在審問史汲卿和沐晉陽,知州項儀大人卻持手令提走了兩名人犯。”
莫如深大驚:“什麼理由?”
鄭虎說:“他說,由於史汲卿和沐晉陽的案子影響巨大,大理寺已經派人下來,說案子由大理寺來審理。同來的還有大理寺丞諸葛興,他們把人押走了。”
莫如深想到了自己對劉玉蘭及其父母的承諾,他一定會嚴懲凶手,如今卻恐怕要食言了。以史家的背景,史汲卿一旦被押解京城,恐怕就會脫逃法網了。
鄭虎說:“大人,紅纓小姐氣不過,已經追過去了。”
莫如深又是一驚:“以紅纓小姐的脾氣,還不把那兩個人剁了?”
他趕緊招呼鄭虎:“鄭大哥,趕緊備馬。別讓紅纓小姐惹了大禍,咱們趕緊追。”
鄭虎跑出去了,很快從馬廄裏牽出了兩匹馬。莫如深這才想起來自己從來沒有騎過馬,但現在也顧不了太多了。兩人跨上馬,一前一後,追了出去。
路上,鄭虎忿忿地說:“說是押解,也許就是保護。史汲卿那個當京官的爹一定搞小動作了。”
莫如深同意他的話:“你說得有道理,但事情不是那麼簡單。如果她殺了大理寺的官員,那就惹大禍了。羅縣丞、包括你我,甚至吳知縣都會被連累。”鄭虎這才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大概跑了半個時辰,他們終於看見了囚車。羅紅纓身穿黑衣,頭裹黑巾,提劍縱馬,擋住了去路。莫如深暗叫不好,還是來晚了一步。
軍士們列隊,呈環形防衛狀。大理寺丞諸葛興高聲斷喝:“何人竟敢攔住去路?本官乃大理寺丞,押解朝廷要犯進京受審。如有差池,休怪本官無情。”
莫如深怕羅紅纓先說話,壓製著騎馬產生的強烈的嘔吐感,擋在了諸葛興麵前。最後他還是沒忍住,吐了出來。
他顧不上擦嘴角的嘔吐物,一指對麵的羅紅纓,高聲叫道:“車上是待審的人犯,劫走同夥可是犯法的。你要想清楚,不要輕舉妄動。”
他故意把羅紅纓說成是史汲卿的同夥,以防諸葛興生疑,另外他暗暗提醒羅紅纓不要輕舉妄動。
“哎,哎,你是何人?”諸葛興捂著鼻子問。
莫如深轉身,施禮道:“啟稟諸葛大人,我是青竹縣的縣尉莫如深。這裏還是青竹地界,我怕出什麼事,所以一路尾隨護送。誰知真出了問題,大人你放心,有我在不會出事的。”
諸葛興的隨從在他耳邊悄悄地說:“大人,不妨由他去,我等靜觀其變。”
諸葛興對莫如深說:“莫縣尉公忠體國,本官深感欽佩,有勞莫縣尉了。”
莫如深要的就是這句話,他對鄭虎說:“鄭大哥,無論用什麼招數或武功,立即肅清攔路的賊人,不得有誤!”
鄭虎會意,拍馬揮劍,使出全力,亂打一通,邊打邊小聲說:“趕緊走!從長計議,否則會連累你父親和吳大人。”
羅紅纓剛才一直在生氣,她責怪鄭虎和莫如深阻攔了他。直到此刻,她才明白莫如深的真正意圖。她騎馬狂奔,向吉州方向跑去,轉了一大彎才回到了家。
羅紅纓跑了,諸葛興這才放鬆了警惕。告別了莫如深,他們準備繼續啟程。
史汲卿冷笑著說:“姓莫的,這是我頭一次坐囚車,這都是拜你所賜。我史汲卿若能逃過此劫,必不能善罷甘休。像我之間的仇就算結下了。”
莫如深知道史汲卿說的並非虛言,他本不屬於這個時代,不想涉足太深。然而事與願違,他終究越陷越深了,現在還有了一個生死仇家。事到如今,已然別無他法了。
他把心一橫:“你縱容手下殺死人命,擄劫民女,坑害無辜,我一樣不會放過你。”
史汲卿用手使勁在囚車上拍了一把:“那就看你我誰的命大了。”說完,他狂妄地大笑起來。
看著漸行漸遠的囚車,莫如深有種說不出的失落。從看過的宋史資料裏他知道史汲卿不僅沒死,後來還做了官。他不知道自己現在做的事情還有沒有意義,因為曆史很難因為他的努力而改變。
接下來的一個月裏,莫如深把部分時間花在了家裏。他一邊照顧養傷的彭超,一邊用鄭虎找來的材料組裝發電機。他想自己做一台直流發電機,目的是給手機充電。他試圖回到現代,避開眼前的紛擾。可是有些事情他確實記不起來了。
如果手機充了電,即使不能聯網,也能從手機上找到一些線索,他覺得自己或許能想到什麼。可是,直流發電機即使拚裝完畢了,由於沒有帶動轉輪的動力還是不能發電。
他想過風力,可是院裏風太小,也不可能用太陽能。他又想到了水,水可以提供循環動力,綿綿不絕,但需要引水到院裏。
一個月後,彭超的傷基本痊愈了。彭超和莫如深彼此之間已經很了解了,鄭虎經常來請示工作。三個人飲酒行令,談天說地,甚是投緣。有一天,酒至半酣,莫如深提議三人結拜為異姓兄弟。
三人擺好香案,義結金蘭。彭超最長,鄭虎其次,莫如深最小。莫如深提議:“大哥,二哥,我們三人都未婚娶。兩位哥哥都搬來與我同住如何?”
鄭虎說:“隻怕打擾了三弟,似有不妥。”
彭超說:“我已經叨擾多日了,怎麼好意思。”
莫如深說:“我們三人性情相投,義結金蘭,何分彼此。明日二哥就搬來,切勿多言。”
鄭虎看拗不過他,說:“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三人大笑起來。
這階段,羅紅纓一直不在青竹縣,就連羅宗都不知道她在哪裏。羅紅纓從小隨父習武,是一名江湖女子。羅宗從來沒有把她當女孩子,她經常在江湖上行走,羅宗倒也放心。
莫如深見她這麼長時間不在家,大致能想出來她可能是去臨安府了。莫如深估計隻要史汲卿的案子有了結果,她自然就回來了。莫如深覺得羅宗似乎比從前沉默了一些,問他是不是遇上了什麼難事。羅宗說沒什麼,莫如深猜出他沒說實話,但也不便多問。
由於審案期間史汲卿及沐晉陽被帶走,很可能他們會被輕判,甚至無罪釋放,吳正清大人氣壞了。他臥床了半月有餘,才從身心兩方麵緩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