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覺告訴他羅宗身負著什麼秘密,但他肯定羅宗絕不是為非作歹的人。人家不想多說,他也不便多問。
莫如深問:“老伯,您說我可以練武功嗎?”
羅宗問:“當然可以,但你為什麼要練武功?”
莫如深說:“抓分身大盜唐甲的時候,大家都參加了,隻有我沒參加,因為我連一點武功都不懂。現在做了縣尉,難免要麵對更多的凶徒。如果懂點武功,即便不能抓賊,能自保也好,至少不會拖累其他兄弟。”
羅宗說:“可以。我還算懂些武功,如果你不嫌棄,我可以教你一些。”
莫如深很高興:“那我就拜您為師了。”
羅宗說:“拜師就算了,我可以教你。”
莫如深問:“那我應該如何練起呢?”
羅宗說:“武功之道無非就是利用好自己的身體,首先就是保護好自己,然後才是擊殺敵人。也有例外,比如說唐甲。他的武功本來與鄭虎在伯仲之間,甚至時間一長,他就會落敗。可是他突然隻攻不守,這種不要命的打法,是反其道而行之的。這是同歸於盡的做法,並不可取。”
莫如深問:“道理我懂了,但我還是不知道從什麼練起?”
羅宗略一思索:“跑步可以鍛煉體力,紮馬步可以練穩下盤,先讓身體的力量和靈活程度好起來,方法其實很多。你可以先試一下跑步和紮馬步。”
莫如深點點頭:“好的。我先試試。”
第二天中午,莫如深像往常一樣到羅宗家吃飯。剛擺好碗筷,羅紅纓風塵仆仆地回來了。她沒有與羅宗和莫如深說話,拿起筷子狼吞虎咽吃了起來。
羅宗嗬斥她:“急什麼,你看你還有沒有絲毫女孩子的儀態?”
羅紅纓顯然不同意父親的說法:“我又不是那些俗氣的千金小姐,我是紅姑,不是整日裏穿針引線的閨中女子,我是行俠仗義的女中豪傑。”
羅宗無可奈何:“好的,女俠。你能不能先去洗洗手,再吃飯?”
羅紅纓做了個鬼臉,去洗手了,然後很快又回來了,繼續喝酒吃肉了。莫如深覺得蠻有趣的,羅紅纓確實不像普通人家的女子。
莫如深一直想問查探的情況如何,看她吃得很香,又不想打攪她。
羅紅纓看出了他的想法,把嘴裏的肉咽下後,說:“我看過窗戶紙上那個洞了,很有可能是江湖人物使用迷藥時留下的。”
莫如深遺憾地說:“沒等我告訴你呂小姐——”
羅紅纓打斷了他:“你沒告訴我呂小姐的新住址,是吧?連這麼點事情都打聽不到,你太小瞧我紅姑了吧?”
莫如深說:“我還以為——”
羅紅纓又打斷了他:“以為,以為,以為什麼?我已經弄明白了那晚的事情。”
莫如深內心一陣狂喜。呂小姐瘋了,又被保護得那麼嚴實,即便他自己去問了,也不一定能問清楚。沒想到羅紅纓居然搞清楚了,他非常急切地想知道結果。
羅紅纓也沒有賣關子,將全部經過和盤托出。
原來她知道呂宅的確切地點,她施展輕功輕鬆跳過後牆。在呂小姐的閨房找到了窗戶紙上那個洞,然而尋了半夜,也沒有找到呂小姐,隻看到了悲悲切切的呂家人。
她後悔自己沒有問明呂小姐所在的確切地點,但她是一個好強的人。她不好意思空手而回,於是在樹上睡了一夜。
第二天早上,她見到呂夫人坐著馬車出了門。她悄悄在後麵尾隨,到了城郊一個小院才停了下來。等呂夫人進入小院後,她跳上屋頂,查看院裏的動靜。
第一進院子有多名家丁把守,後門也有四名家丁把守。在第二進院子裏看到了呂夫人,正在和一個少女說話。那少女一看就是一個大家閨秀,但麵帶憂鬱,每每聽見附近有聲音就誠惶誠恐,渾身發抖,時而大聲尖叫。
這一少女是呂小姐無疑了,看來確實受害頗深。羅紅纓沒有貿然下去,在屋頂等了一個時辰,等呂夫人和丫環們暫時離開後,她才從樹上飄然落下。
呂小姐正想叫喊,羅紅纓彈出一塊小石子,打中了呂小姐的穴道,呂小姐喊不出聲了。
羅紅纓急中生智,說她自己是觀音菩薩,是來解救她的,是來幫她報仇的。希望她說出當夜發生的所有事情,同時警告她談話不可以告訴別人,否則無法幫她實現願望。
看到呂小姐平靜下來,點點頭,她才解開了呂小姐的穴道。
呂小姐說,事發當天夜裏她正在臥房睡覺。突然她覺得異香撲鼻,接著感到一陣眩暈,後來就失去了知覺。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她感覺自己摔了跤,突然醒來了,但依舊動彈不得。
她聽見有人開門的聲音,接著聽見丫環鈴兒一聲驚叫:“你是誰?”然後就聽見鈴兒慘叫了一聲。
當時她想說話,但說不出來,也動不了。過了一會兒,聽見管家和父母都來了,他們哭得很厲害。從他們的哭罵聲中,她才知道發生了什麼。
她說她不相信任何人,隻相信觀音菩薩,希望觀音菩薩搭救她逃離苦海。後來,呂夫人和丫環來了。羅紅纓就跳出院牆,迅速離開了。
聽完羅紅纓的講述,羅宗說:“呂小姐一定是中了非常厲害的迷藥,否則不可能長時間沉睡,更不可能醒了以後還不能動。”
莫如深感歎道:“可惜不能提取指紋,又不能解剖鈴兒的屍體,也無法提取凶徒的DNA,否則查起來就容易了。”
羅宗問:“DNA是何物?指紋和解剖又是什麼?”
莫如深自知無法解釋,隻是籠統地說了一句:“這是我們那個時代查案的技術,可以準確找到凶犯。”
羅宗大感驚訝:“如此神奇,不知與宋提刑相比,如何?”
莫如深說:“現代科技自然勝過宋提刑,但宋提刑的《洗冤集錄》被翻譯成了十幾種文字被各國廣為傳頌和學習,那是世界曆史上最早的法醫學著作。”
羅宗很好奇:“法醫學?竟然如此神奇。我怎麼從來沒有聽說過宋提刑的《洗冤集錄》,隻知道他是探案聖手。”
莫如深遺憾說:“現在是淳祐六年,《洗冤集錄》是淳祐七年冬才寫成的。我讀過《洗冤集錄》,但很多東西還沒完全懂,也沒有親自檢驗過屍體,否則案子可能就好辦了。”
羅紅纓很堅定地說:“加油,如深!我相信你!”
莫如深和羅宗都愣住了,這是羅紅纓第一次這樣稱呼莫如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