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銅匠咽了口口水,伸手想要摸一摸銀子,半途卻又縮回了手:“公子,不知要打的是件什麼東西?”
李鴻盛笑了笑:“一根銅管,不過打是打不起來的,要鑄造。”
馮銅匠搞迷糊了:“銅管?鑄造?”
“對,跟銅鍾一樣鑄造。”李鴻盛點了點頭,“若是馮師傅方便的話,也可以到府上去做,本公子保證,絕對不會拖欠馮師傅的工錢,到時候,本公子親自來給。”
馮銅匠咬了咬牙:“成,不過小人現在身體有些不適,恐怕還要等上些時日。哼,我一定將錢鳴手上的工錢要回來。”他狠狠地往地上吐了口唾沫,“我就是咽不下這口氣,哪有貪了工錢還打人的!”
李鴻盛看著這位火氣極大的老銅匠,心中著實有幾分敬佩:這人心中有著一腔正義和熱血,才會如此激昂,想想若是放在後世,恐怕絕大多數人都會選擇息事寧人忍氣吞聲吧。剛想開口,心中不由得一動:這樣也好,讓他多碰碰壁,這樣到時候讓他搬家才容易一些。李鴻盛對於人才一向是要收為己用的,說讓馮銅匠打造東西隻是個托辭,目的還是為了將他吸引到基隆。不過,光是靠金錢很少有人願意背井離鄉,這種老頭子一般都是很固執的,所以李鴻盛打算為虎作倀一番……不,是推波助瀾一番,將這個倔老頭逼上基隆。李鴻盛算是看出來了,這老頭就是個強驢,一條道走到黑的,也真難為他以前怎麼沒遇上過這種事情。
“也好。”李鴻盛看了看馮銅匠,收起了手中的銀子,“既然你決意如此,那本公子就等你要到了工錢再說。過段時間我會再來的。”李鴻盛也不多作停留,直接就出了門上馬走人了。
其實這件事情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不就是拖欠了工匠一點錢麼,這點小事平日裏也算不上什麼,可是錢家在蘇州大門大戶,甚為別院的管事,居然會貪那一兩三分銀子,那就大大失了錢家的體麵了,從這意義上來說,那錢鳴無異於做了一件蠢事。好在這件事情正好被李鴻盛撞上了,錢鳴做的這件事情正合他的心意。
李鴻盛也沒有回蘇州城,直接就去了楓葉鎮的錢府別院。盡管天色已黑,在別院外麵卻依舊能看到內裏燈火通明。李鴻盛也是知道情況的,蘇州府的豪門大戶都覺得晚上若是太清靜不太吉利,無不大點火把照明,以示人丁興旺、家業紅火。站在別院的門口,李鴻盛讓護衛去叫門,那看門的倒也有幾分眼力,直到李鴻盛等人騎著江南少見的高頭大馬,想必也是很有來路,趕緊就把管事給喊了過來。兩下裏一照麵,李鴻盛就認出這個錢鳴到底是何方神聖了。
當初蘇州五虎裏麵就有錢家的大公子錢玉康,錢鳴就是跟在他後麵的小廝之一,看來如今錢玉康也已經被家中放出來曆練了,這錢鳴也跟著水漲船高,出來執掌別院,一來是混個資曆,二來也是曆練一下,以後好成為錢玉康的臂助。想來也是因為錢玉康素來大手大腳,錢鳴跟在他身邊的時候買東西都能克扣一點,如今克扣成了習慣了。李鴻盛心中有點暗笑:連工匠的一兩三分銀子都要貪的人,以後能成為什麼樣的臂助就可想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