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僚走到最裏麵一扇雕著百花爭豔圖的門前,輕輕叩了一下,裏麵隨之傳來了男子的聲音。“帶到了?那就進吧。”
“王爺有請。”幕僚回身朝著雙澄做了個手勢,退到了一邊。她深深呼吸了一下,整了整衣衫推門而入。
落地湘妃竹簾影影綽綽橫在身前,有璀璨光亮透過竹簾縫隙穿射而來,朦朧中她隻能望到簾後有人影橫斜於窗下。有兩名宮裝侍女輕輕上前撩起竹簾,雙澄低頭踏上幾步,背後竹簾簌簌垂落,前方琵琶曲聲更顯清晰。
“那日還虎虎生威,今天怎麼盡低著頭了?”淮南王帶著笑意說了一句,雙澄這才抬起頭來。
光潔如水的地板中央鋪有厚厚的百花絨毯,臨窗擺著暗紅木質鑲石幾案,淮南王正枕著深褐墊子斜倚於其後。這屋中設有暖爐,他隻穿著深紫聯珠團花紋的錦袍,帽簪兩側金縷長纓垂及肩頭,在近旁琉璃燈的映照下閃出熠熠光芒。而在那幾案右側則有一名綠衣女子垂首而坐,纖指撥動間,琵琶曲聲錚錚入耳。
雙澄斂容道:“那天在亳州大牢是情不自禁,如今小人已經不會再對王爺無禮了。隻是不知道王爺要小人過來,為的是什麼?”
淮南王屈著右腿,一手支著身子,一手持著茶杯道:“說是不會對孤無禮,可孤叫你來,你卻還膽敢詢問理由,這還不是不懂禮數嗎?”
雙澄一滯,覷了他一眼,委屈道:“王爺說哪裏話?小的隻是不知道自己有何值得勞煩王爺特意派人來請……”
她話還未說罷,淮南王已笑著朝那綠衣女子道:“你看看,難怪我那皇侄對她另眼相看,果然這眼波含怨,秀眉微蹙,有一種說不出的楚楚可憐,怎不讓人心生疼惜?”
綠衣女子停下彈奏,但隻很快地朝著雙澄瞥了一眼,便又低首靜靜坐在那兒。
雙澄心髒砰砰直跳,淮南王這樣說,分明是直接點破了她的女子身份,但卻不知究竟有何用意。此時淮南王又舉了舉手中茶杯,道:“孤知道那太平醮還沒結束,你作為隨從也不能飲酒,便特地找你來此茶肆。坐吧!”
竹簾後的宮裝侍女隨即上前請雙澄坐下,並為她斟茶。雙澄局促道:“小人隻是個隨從,怎麼能在這兒跟王爺飲茶?我……我還得回去給九殿下送藥,要不王爺咱們改天再敘?”
淮南王一皺眉,支起身子提高聲音:“就你坐下就坐下,怎那麼多廢話?”
雙澄隻得屈膝跪坐在另一張幾案後,望著清茶不語。淮南王挑眉道:“聽說你叫雙澄?去年我回京時在端王府中小住過兩日,怎麼從來沒見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