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二十,我審理了一樁奇案。鎮上的顧家和孟家為爭搶妻子鬧上了公堂。
顧家公子顧正濤,從小失祜。他的老母顧劉氏在堂前哭著說,兒子一個月前就與焦家姑娘焦小琪說好了親事,正打算擇日成婚,這時,孟家老爺突然橫插一腳,說焦姑娘是他早就說定的妾。
“顧家是五月十五來提的親,孟家是五月十八來的,我記得很清楚。”焦父說道,“就算按先來後到的順序,我也應該把小女嫁給顧家。”
“可是,我與焦姑娘已經有了海誓山盟,夫妻之實,沒有什麼能阻止我們。您瞧,我把人證都帶過來了。”孟老爺說道。
“沒錯,孟老爺在府外另辟宅院,焦姑娘常常來此與他相會。我是這座宅院的管家,所以有什麼人來見過老爺,我都很清楚。”孟老爺找來的人證說道。
“小女知書達理,天天人在深閨,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我們父母都看在眼裏,她怎麼可能與他人做出苟且之事!”焦父說道。
“我和焦姑娘兩情相悅,二老就把女兒嫁給我吧。”孟老爺朝焦家二老磕頭說道。
“不行,這明明是我先說定的親事,無論如何也不會讓給你。”顧正濤毫不退讓地說道。
我無奈地搖搖頭,轉向兩個媒婆:“媒婆,你們說,顧公子和孟老爺分別是什麼時候求你們做媒的?”
“顧公子是五月十五。”一個媒婆道。
“孟老爺是四月底。”另一個媒婆說。
“我說過,孟老爺是三月十八提的親。”焦父激動地說道,“就算孟老爺四月底上門提親,我也絕對不會答應把女兒嫁給他當妾的。”
“可是我和焦姑娘夫妻已成,你們把她嫁給我對誰都好。顧公子,你不會想著娶一個殘花敗柳吧。”孟老爺朝顧正濤說道。
“無論如何,我都會信守婚約,娶焦姑娘為妻。”顧正濤鎮定地說道。
“濤兒,你這又是何苦啊。”顧劉氏擦著淚說道。
“好了,你們不要煩了。”一直跪在堂前沒有說話的焦小琪突然說道,“我清不清白,找穩婆替我驗一驗不就行了,何苦找什麼證人,說什麼海誓山盟,又何必損毀我們焦家的名節!”
真是一個性格剛烈的姑娘,為求真相,她竟然不顧禮節,在大庭廣眾之下說出這種有違禮教話。然而,她說的方法,又何嚐不是一個迅速判定誰對誰錯的好方法呢?
征得焦父焦母同意後,我找來穩婆,很快便驗明了姑娘的清白之身。
孟老爺不僅沒討到小老婆,還因毀人名節被打了二十大板。他找來做偽證的證人和媒婆,則各挨了五十大板。我把焦小琪判給顧正濤為妻,並給他們選了個良辰吉日成婚。謝過我之後,顧家人和焦家人便離開了。
這真是件難審的案子。焦家小姐一開始恪守禮教,任由眾人侮辱而一言不發,終於,她在危急關頭不顧禮教挺身而出,不僅證明了自己的清白,保全的焦家的名譽,也使那些流言蜚語不攻自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