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什麼歪點子?”
“我先是想到告訴春勳說她丈夫已經死了,讓她死了這份心。可是,我又擔心丈夫死了會讓她想不開尋短見,於是我打算把他丈夫說成是變了心的‘陳世美’。”
“可是,你連他丈夫姓甚名誰都不知道,春勳又如何會相信你?”
“我花錢買通了妓院老鴇,老鴇又買通了春勳身邊的人,”胡員外說道,“很快我便知道春勳是在十五歲成的婚,她的丈夫名叫陳一榮,她常喚他‘阿榮’。”
好家夥,連這個都查出來了,我想到,這個胡員外真是了不起,倘若他是個清官,那一定縣治安寧。
“知道了這些以後,我便對春勳說,我派人調查過她的丈夫了,他叫陳一榮,他在家鄉的父母已經過世了,如今他金榜及第,馬上就要成為太尉府的女婿了。
“‘這不可能,’春勳說,‘他對我說過,生要相伴,死要相隨,我們終有一天會再見麵的。他不可能背棄我做這種事的。’
“我說:‘你丈夫叫陳一榮沒錯吧,這又不是我信口開河,他馬上就要成親了,不信你問你媽媽。’我事先買通了老鴇,並不擔心春勳會去問她。春勳一個小女子,也不可能有機會外出調查真實情況。
“可是春勳還是說:‘我必須見他一麵才能死心。如果員外您能安排我和他見上一麵,如果情況真的像你所說的那樣,那我就嫁給你。’她說的很誠心,但是我從哪兒去找真的陳一榮呢,我完全不知道他丈夫長什麼樣子啊。”
“既然如此,那你為何又說春勳的自殺是你的罪過呢?”
“無法找到陳一榮,我隻好安排了一出‘陳一榮娶妻’的戲碼。我先讓如意坊的老鴇隨口對春勳說,太尉府的女兒今天要出嫁了。然後春勳一定會問:‘她嫁給什麼人?’老鴇說:‘據說是金科狀元陳一榮。’我會安排花轎和迎親的人敲鑼打鼓從如意坊下麵經過,再安排一個麵容俊朗的小生騎著高頭大馬,裝作正在娶親的陳一榮,春勳從樓上看下來,根本看不清那人的真實樣貌。我還安排了一群看熱鬧的群眾,大喊著‘恭喜陳一榮老爺——’。
“我想如果看到這樣的場景,春勳一定就相信陳一榮再娶了吧。沒想到,花轎剛剛從如意坊的樓下走過去,春勳便跳了下來……”胡員外說著說著,又哽咽起來,“如果春勳因為丈夫變心想不開跳樓,那不就是我的罪過嗎?這出戲可是我導演的啊。”
我想了想胡員外說的這些話,還有春勳自述的那段身世,她是完全可能因為丈夫變心跳樓的。但是我不明白的是,她一直對胡員外說要親眼見到丈夫才會死心。既然如此,她所謂的丈夫當時就在樓下,她也並沒有被禁足,完全可以跑下樓去確認過再尋死。那麼多年的等待和期盼,難道僅僅是一支迎親隊伍就能擊碎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