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趙仵作找到我,說他發現了不得了的事情。
“大人,我在馬偉昌屍首的一處炸裂傷中,發現了火藥的痕跡。於是我又仔細檢驗了他全身的傷口,在多處都發現了微量的火藥。而且這些傷口更像是被火藥炸開的,而不是雷擊導致的。我打算立刻再去現場看看,大人,你要不要一起去?”
“當然要去。我們現在就走。”我說道。除非馬偉昌家中本來就存放著火藥,雷擊導致火藥爆燃,否則,這就是妥妥的謀殺。
幸好,我一直沒有撤走看守現場的官差,現場還保持著原樣,官差說也一直沒有人接近過。
我們再次來到馬偉昌“被雷擊中”的現場。趙仵作立刻趴倒在地,四處檢驗起來。我則穿過損壞的窗子,來到屋外,觀察起那棵大柏樹來。大柏樹隻有在靠近樹根不遠的地方有一處不大的裂口,裂口四周被燒焦了。裂口朝向屋內,我想象著雷擊的方向——它不可能同時擊中馬偉昌以及樹的這個部位。雷擊由上而下,應該先是擊中樹冠。可是大柏樹的樹冠毫發無傷。
我突然又想起那天雷雨的時候,恩師對我說,“這雷聲隆隆,雖然不絕於耳,但是閃電都在雲中盤繞,沒有下擊。”東川鄉距離府衙不到十裏地,雷電活動應該一樣。就算有雷下擊,必定先殃及樹幹和屋頂,但是大柏樹的樹冠和屋子的屋頂都沒有受損,然而屋內卻柴火四散,屋梁飛起,土炕也揭了起來。可見火是從下往上而起的。趙仵作說得沒錯,除非馬家存有火藥,雷電引發火藥爆炸,否則是不可能出現眼前這般景象的。
我犯了先入為主的錯誤。那天雷電不斷,加上村民上報說,東鄉村打雷劈死了一個人。我就自然而然認為,馬偉昌一定是被雷電劈死的。幸虧趙仵作發現了異常,這才避免了一場冤案。
“大人,果然不出我所料,”趙仵作說,“我在灶頭周圍都發現了火藥的痕跡。物體飛濺的樣子也和火藥爆炸無異。我據此推斷爆炸點是灶頭,結果我一檢查,好家夥,灶頭的柴火下麵還有一些尚未引燃的火藥。”
我翻了翻柴火下麵的那些火藥,說:“幸虧昨天雨大潮濕,如果這些火藥被引燃,恐怕屋頂都會被炸飛。”
趙仵作點點頭,說道:“馬偉昌是不會把火藥儲存在灶頭裏的。這樣隻要一燒飯,起灶的人就會被炸飛。”
“沒錯。這樣隻剩下兩種可能了,要麼是他老婆想害他,要麼就是有仇家要害他。但是這個仇家卻偏偏選了他老婆回娘家的日子……”
“看來這件事和他老婆脫不了幹係,要不要抓她來審問?”趙仵作說。
“你說得對,另外我們還要從火藥的源頭查起。火藥都是冬天用來做鞭炮的,盛夏時節用的人非常少。我馬上讓王捕頭和李捕頭去打聽一下,看看最近有沒有買賣火藥的人。”我說道。
我帶著賈師爺,來到我為苗氏安排的住處。為了防止她起疑心,我沒有直接問她火藥的事,而是讓她說一下回娘家前後的事。
“你說你們八月初五發生了爭吵,然後你就賭氣回娘家了。你們是為何事爭吵呢?”我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