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因為什麼事鬧了不愉快?”我問。
“都是些家庭瑣事,不值一提。”
“你經常因為這種小事,賭氣回娘家嗎?”
“有時候吵得凶了,我就會回娘家。”
我想起鄰家大嬸說,“他家媳婦很少回娘家的,上次回去還是父親病危”。比起眼前閃爍其詞的年輕寡婦,我更願意相信言之鑿鑿的鄰家大嬸。
“你什麼時候回的娘家?打算在娘家待多久呢?”我繼續問道。
“八月初五回的娘家。我沒想好什麼時候回來。父母一直勸我回去。八月初八我剛出門,沒想到就接到了官府的凶訊……”苗氏說著,忍不住又哭了起來。
“這是天災,誰都沒有辦法。就算你沒有回娘家,也於事無補,說不定連你的命都要搭上。”我笨拙地安慰道。
“我可以看看家夫嗎?”苗氏怯怯地問道。
“當然可以。隻是你的丈夫身上多處灼傷,你要有心理準備。”我說道。
趙仵作已經替馬偉昌的遺體穿上了新衣,看上去沒有現場那般嚇人了。苗氏靜靜地走過去,跪在丈夫身邊盯著他的臉看了許久,她輕輕地摸了摸丈夫的臉,淚水慢慢地滑落下來。她並沒有如我想象般歇斯底裏地大哭,她的一舉一動,看上去都像是真情流露。
因為雷擊現場還有待勘察,我把苗氏安排在官府的客棧暫住。與此同時,我去拜訪了苗氏的娘家父母。
苗氏的娘家父母居住在距離東川鄉五十裏以外的一個鎮上。這裏莊稼齊整,道路幹淨,顯然三天前的那場暴風雨並未波及至此。
苗氏的娘家父母熱情地把我迎進門。他們麵色紅潤,身體健康。
“老人家,這是我的一點心意。”我把準備好的禮物放在桌上,沒等他們道謝,便接著說道,“你們女婿發生這樣的事我很難受,但幸運的是你們女兒當時並不在場。這種天災,誰也說不清的。”
“是啊,”大爺答道,“這就是天意啊、彩花很少回娘家,沒想到這次回來,卻躲過了一劫。”
“聽說您閨女上次回來的時候,您老身體不太好?”我問大爺。
“那時老頭子都快死啦,才讓女兒回來見最後一麵。”大爺一旁的大娘插話道,“沒想到女兒拿來了銀子,於是我們請了鎮裏最好的郎中,這才撿回一命啊。”
“要說這女婿啊也真不錯,為了替他老嶽父治病,居然把祖傳的家產都抵押了。”大娘說道。
“也不知道贖回來沒有。”大爺說道。
“這是多久前的事?”我問道。
“有一年多了吧。”大娘看著大爺說到。
陵洲縣的地契抵押通常是一年。如今馬家夫婦仍然住在那座祖宅裏,可見他們已經把地契贖回來了。今年的莊稼收成並不好,以種田為生的他們,不知道是如何贖回地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