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府找到一個丫鬟的住址,並不是件難事。但是我敲了半天門,也沒有人來應門。我的敲門聲驚動了附近的鄰居。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少婦從窗戶探出頭來,惡狠狠地瞪著我,不耐煩地說道:“她在東街的楊府當丫鬟,家裏沒其他人。”我還沒來得及說話,她便把頭縮了回去。
我不得不重新敲開她的門,並向她表明我的身份。女人的態度立刻變了,她熱情地把我迎進屋,給我倒了杯熱茶。
“歡兒去楊府當丫鬟了,一直住在那兒。”她把剛才那句話用不一樣的語氣重複了一遍。
“她一直沒有回來過嗎?”我問道。
“沒有啊。那裏有吃有住的,她幹嘛要回來。”
“這兩天也沒回來過?”我再次確認道。
女人疑惑地看著我,“她一直沒有回來過啊,她出什麼事了嗎?”
“沒有,我有些事想找她,那我去楊府找她吧。”我說道。
根據周華的說法,這個丫鬟至少在一周前就被楊銳趕了出來,但她一直沒有回家。難道說她除了這間屋子,還有其他地方可去?還是說,楊銳把她賣給了妓院?可是妓院並不會要一個身懷有孕的女子。去楊家探聽一番,看來是勢在必行了。
楊府似乎要辦喜事。我看到幾個家丁正在掛紅燈籠。
“貴府這是要辦喜事呢。”我朝著一個家丁隨口問道。
“老爺要娶三太太。花轎已經在路上啦。”家丁開心地說道。
“三太太?是那個叫‘歡兒’的姑娘嗎?”
“這我們下人可不知道了,您得問老爺去。”家丁輕鬆地說道。
我走進楊府大門。因為上次來調查過藥材,楊府裏一些人認出了我,我眼見他們慌張地朝老爺的住處跑去。
“楊老爺,聽說您娶三太太呢。”我開門見山地說道。
“是啊。”楊老爺局促地說道。
“是哪家閨秀啊?”
“是府上的歡兒姑娘。”楊老爺尷尬地笑笑。
“聽說她已經懷了身孕?”我不客氣地問道。
“是啊是啊。”楊老爺搓著手,笑嘻嘻地說道。
“可是這幾天有人把你告上了公堂,說你始亂終棄,把歡兒姑娘趕出府去了。”我說道。
“哪有的事。我隻是把她送回了娘家,然後再從她娘家把她用花轎抬回來。”
“她娘家在哪?”
“城西鐵匠鋪對麵。”
這正是我剛剛去過的地方。那間小屋毫無生活氣息,至少幾年沒人住過了。
我看著楊銳,不知他為何要撒謊。把丫鬟收房,隻是老爺一句話的事,根本無需費此周章。況且,他也根本沒把那個叫歡兒的姑娘送回過娘家。
就在這時,外麵突然吵鬧起來。
“喲,喜轎來了。”楊老爺邊說邊走出門去。我跟著他走了出去。
一個女子從轎子上走下來,開始了小妾入府的各種禮節。小妾是不戴紅蓋頭的,我能夠清楚地看清她的臉。這是一張娟秀的麵孔,她笑意盈盈,顯然是滿心歡喜。她邁著輕盈的步伐跨過一個個火盆。就算沒有成親,我也知道,這怎麼也不像是一個懷有五個月身孕的女子。
我麵色凝重地走出楊府。根據我的所見所聞,如果周華所說屬實,那這個女子一定不是歡兒。那真正的歡兒去哪裏了?她沒有回過家,也沒有留在楊府,嫁進來的那個人也不是她。
我趕緊跑回官府,讓李捕頭安插一個機靈的手下到楊府做工,以便找機會搜羅一下楊府有沒有被監禁的孕婦,或者是,孕婦的屍體。此外,我又去了趟周華家,根據他的描述繪製出了歡兒的畫像,然後讓李捕頭根據畫像在城內秘密搜尋相像的女子。
安排妥當後,我從上級知府那裏借了兩匹快馬,與王捕頭一同前往狀紙所述偷竊案的發生地——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