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老漢離開後,屋內慢吞吞走出一個麵白無須、長相陰柔的老者來。
老者五十開外,穿一身灰布衣服,拖著身子有氣無力走到院中竹椅上坐下。
他朝夏枯草招了招手:“過來!”
夏枯草聽話走近。
“叫什麼名字?”
“夏枯草。”
“既賣入古家,便生是古家人,死是古家魂。你與那夏家,再無瓜葛。”
這段話他費了很大的勁才說完,然後又是一陣要死不活的咳嗽。
夏枯草甚以為是地用力點點頭,“嗯”了一聲。
“從今往後,你便姓古,單名一個木 字。”
“古木?”
夏枯草意味深長地笑了:“好,從今往後,我就叫古木。”
“我叫古福,你可以叫我福伯。”
古木(夏枯草)又點點頭。
福伯這時才勉力抬頭看了她一眼,皺眉道:“去把頭發挽起來。”
古木有些不耐煩,轉身走到籬笆牆下隨手扯了根野刺玫。
野刺莓藤蔓長長的,還開著幾朵小白花,上麵的尖刺在她伸手過來時悠忽軟了下去。
她胡亂抓住頭發,用野刺莓纏繞幾圈,綁成個低馬尾,剩餘的藤蔓便任由垂到小腿處。
“可以了吧?”
說著猛然轉身,陰陽臉一下暴露無遺,嚇得福伯從椅子上仰摔到地,半天爬不起來。
古木哈哈大笑。
“咳咳……你……你怎麼……”
收住笑,古木走過去一把將他拽起:“一具皮囊而已,瞧把你給嚇的!”
福伯深吸口氣,似無奈、似認命一般:“罷了、罷了,就你了吧!”
“小木啊,我這身體怕是不行了,今後這個家,就交給你了!”
古木似乎沒聽出他話中的意思來,隻應付的點點頭:“好說、好說!”
“對了,咱們什麼時候吃飯呢?”
今日一大早出門,夏家也沒給弄點吃的,她現在餓得前胸貼後背的!
福伯指指廚房:“自己去做吧,順便把主子的也做了,我去屋裏躺會。”
“小木啊,主子在右邊屋裏,飯好了記得給他端進去。”說完也不待回答,蹣跚著轉身回了屋。
古福覺得自己已經油盡燈枯,得趕緊去床上躺著,也好死得體麵些。
半晌後,已經奄奄一息的古福被人一把拎起:“福伯,糧食在哪裏?”
“在……廚房……旁邊……屋裏。”
“哦,好。”
福伯被重新扔回床上。
又過了一會,就在他快要咽下最後一口氣時,又一聲大叫響起:“福伯,菜在哪裏?”
再次被拎起來的福伯翻著白眼:“沒……了!”
“哦,那隻能將就吃點白飯了。”
又又過了一會,又又一聲大叫響起:“福伯,好大一隻鬆鼠!”
已經靈魂離體又被拽回來的古福:“天啊,我這是買了個什麼東西,能不能讓人好好死一回?”
古福翻著白眼、吐著白沫:“趕……走……”
“已經趕了,可那壞坯子子在房頂上對我翻白眼和吐口水呢?”
“對對對,就像你這樣的,眼皮往上……”
“不對,你這口水吐得很無力啊!”
古福……
“算了,跟你說也沒用,我自去想辦法。”
古木說著又又將福伯扔回床上,轉身風風火火跑開了。
被三番四次拎起、摔下的古福突然覺得體內多了股神奇的氣流,病入膏肓的身體,竟在這氣流下如枯木逢春一般恢複生機,人也漸漸有了力氣。
他大驚之後大喜,忙起身下床,鞋都來不及穿便朝右邊屋子跑去。
屋外,古木勾了勾唇:“看在‘古木’這名字的份上,今日且救你一命。”
“當然,主要還是缺個幹活的……”
“唉,又損失了一分元氣,得找個地方好好修煉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