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周氏找來一條自己年輕時穿過的青布裙子,將夏枯草打扮一番。
夏老太還特意給她把頭發披散下來,遮住黑黑的半邊臉。
夏枯草皺眉:“你們是想讓我賣相好些嗎?”
“枯草啊,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家裏請不起郎中,隻能把你送到古家去了。”夏老太難得的和顏悅色。
“送?難道不是賣?”
周氏抹了抹眼角,假惺惺道:“娘也舍不得你啊,可是……
“你是舍不得我,還是舍不得那五兩銀子?
“都……都舍不得!”
“我告訴你們,走出這一步,這個家今後可就沒有牛馬使喚了。”
“要不,還是留著她當牛做馬吧?”一旁的夏家寶出聲。
夏老太忙一把將夏家寶拉開:“家寶,別耽擱你姐姐去古家享福,那可是大戶人家,萬一混成個女主人什麼的……”
夏枯草噗嗤笑了,打斷她道:“行了行了,趕緊走吧,當心去晚被人搶了先。”
“枯草說的是,老婆子你們別磨磨蹭蹭的,有啥話等她今後回來再說。”
夏老頭說完率先背著手出了門。
走出院子,夏枯草最終還是歎息一聲,替那個死去的十九歲姑娘不值。
一路上,夏老頭再三叮囑:“枯草啊,到了古家千萬別表現出受傷的樣子來,等爺爺拿錢離開後,你再要死要活隨便作!”
“記得把那半張臉背過去,別嚇著人!”
“還有……”
夏枯草被這糟老頭子叨叨得心煩,忍不住勾勾小手指,一根藤蔓悄然遊到他腳下。
“哎喲……”
夏老漢被絆了個狗吃屎,門牙都磕掉一顆。
他奮力爬起,吐出一嘴血沫子的同時,回頭怯怯看了夏枯草一眼,趕緊跑得遠遠的。
他確信,自己剛才被“克”著了。
太陰山脈,第一峰。
幾間茅草屋孤僻地坐落在半山腰上,周圍樹木很好的將它掩藏起來,若不注意,根本發現不了這裏還有人家。
夏枯草走近,發現坐西朝東正屋三間,南北各一間廂房。
北邊的廂房下用木頭搭起個小棚子,用作廚房,裏麵放著鍋碗瓢盆。
院子不大,籬笆院牆半人高。
時值三月,籬笆上爬滿了野刺莓,藤蔓上開著白色、黃色的小花,花香濃鬱。
花上蝴蝶翩躚,蜜蜂飛舞。
對於一棵樹來說,沒什麼比親近大自然更好了。而且,植物多的地方,滿滿的都是安全感。
夏枯草雖然心裏滿意,臉上卻裝出不解來:“這就是你們所說的大戶人家?”
夏老頭道:“你別看人屋子不咋樣,但是有錢,一年要買好幾次人呢!”
說完見夏枯草目不轉睛盯著自己,這才意識到說了什麼,忙道:“咱進去吧。”
院門虛掩,兩人直接推開走入,見正屋房門關著但沒上鎖,夏老頭上前小心翼翼敲了三下。
半晌,裏麵傳出幾聲咳嗽來,緊接著一個尖細、低弱、不辯男女的聲音響起:“誰啊?”
“我,”夏老頭回答:“你家不是要買人嗎,我把孫女給您送來了。”
又過了好一會,房門才慢慢打開,卻是不見人影,隻一份事先擬好的鍥書被隨意扔出來:“簽吧!”
夏老頭見狀忙彎腰撿起,用力咬破手指,就要按下。
這時屋內尖細低弱的聲音提醒:“可想清楚了,按下這手印,今後人是死是活就與你家無關了。”
“哎,好、好的!”
夏老漢邊點頭,邊用力將大拇指按在鍥書上。
指印落下時,夏枯草渾身一顫,體內那縷遲遲不肯離去的靈魂意識瞬間蕩然無存。
她忍不住彎了彎嘴角:這具身體,終於徹底屬於我了!
而夏老頭則迫不及待撿起地上的銀子,轉身頭也不回跑了出去。
這鬼地方給人一種陰森森的感覺,要不是為了錢,打死他都不會靠近。
別以為大夥不知道,這家隔三岔五的買人,其實都是給宰殺吃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