乙夏的眼簾低垂,半閉著像是在複原約瑟描繪這幅名為秋哲楓煉獄風景的過程:
「既然感受不到痛苦,那就先讓他變成一個對痛苦恐懼極為敏感畏懼的善良之人,然後再複蘇他身為秋哲楓的記憶經曆,如此一來,以往對他來說隻是快感享受的所作所為,就變成了他最大的夢魘。」
說到這,乙夏指了指玻璃櫃台上剛才王姓老者也就是秋哲楓用手指點過的地方到:“剛才我就很在意這一點,看來是約瑟留下的鍵位暗號,我們的到來提前觸發了它,意外導致了秋哲楓人格的複蘇。”
「而現在」乙夏看著仿佛身處無限煉獄中卻求死不得的秋哲楓道:“還記得他之前提到過那一兩百人靜靜望著屋內,眼神執著可怕的身影麼?”
妙妙點了點頭。
乙夏解釋道:“那些人其實當時並不存在,其實是約瑟逆轉封印轉生鄉後,將他們的影像投影在了他的心裏,當時秋哲楓看見的人數其實二百六十七人,也就是這幾年被他殘酷折磨死的孩子總數。,所以他才會非常害怕那些執著的眼神,因為那些比他們生命更沉重的怨氣仇恨,慘死的少男少女,看得是親手殺害自己的凶手。”
「而現在,秋哲楓感受到的是,每一個被他殘忍殺害孩子的痛苦,一方麵他是施虐者,另一方麵又是切切實實感受著被一點點虐殺的受害者,那些曾經帶給他病態快樂的一樁樁一件件的血腥殘酷實驗,現在正一點不露的降臨在他身上,而這次不同的是,他的靈魂中混雜了一位雖然僅有三個月,卻心地善良的自己。所以,現在這些對他來說再也不是快樂,而是放大了無數倍,愧疚譴責折磨痛苦罪惡交織在一起,無限放大的無限煉獄……」
「現在,他正一個個地感受著這些年他引以為傲的變態手段,然後這長度為二百六十七段的煉獄會無限的循環下去,直到……直到那個在他麵前輕擊桌麵的青年賜他一死,才能解脫。」
秋哲楓胡亂抓撓血淋淋的十根手指已經露出點點白骨,地麵上零散著幾片脫落的染血指甲,胸膛肋下的藏青色衣服早已破碎不堪,血肉模糊的胸膛下,幾條詭異蒼白的肋骨露了出來,秋哲楓卻詭異地淚流滿麵,難以想象的痛苦中竟混雜著大量的愧疚自責,其狀之淒慘詭異,常人根本無法理解想象。
妙妙有些不忍地垂下頭,叢林中的血腥隻是是為了飽腹而已,而陡然見到人間中真實存在的煉獄,心中已是不受控製的瑟瑟發抖,那仿佛能令人沉入無底黑暗中的恐懼,冰冷的寒意,此刻的妙妙才終於明白,世界上原來真的有比死亡恐怖萬倍的事情,身處這幅人皇親自繪製的煉獄圖中,妙妙發現自己能做的竟然隻有,恐懼。
看著被煉獄景象驚嚇的妙妙,乙夏感情複雜的道:
「可惜,終究隻是一副被提前打開的殘卷,缺少軸支撐的畫卷再好也難免消亡,說到底,這個秋哲楓雖然做了那麼多慘劇人寰的惡事,卻依舊幸運地逃過了責罰,這個世界還是這麼不公平。」
妙妙聞言難以置信地看著乙夏,道:“光是看我就覺得可怕,為什麼還說他逃過了責罰?”
乙夏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靜靜的道:
「所以說,沒去過煉獄的人,永遠無法理解煉獄的真正可怕。」
「我們在錯誤的時間,用錯誤的方式打開了這幅畫。」
「你以為從煉獄之中誕生的人皇,隻會滿足於欣賞這麼一幅醜陋的畫卷麼?」
「短短幾分鍾的痛苦怎麼可能償還白鶴站西區沉寂著的數百冤魂?」
「為了能夠讓秋哲楓多活哪怕一秒,約瑟不惜用能買下半條街的錢,用橡啡果油漆門板,就是為了不讓化學的油漆刺激秋哲楓的肺病,而且我所料不錯的話,還會定期弄來最好的藥材給他養病,你以為隻是為了欣賞這種蛆蟲一般的表演麼?」
「早已在秋哲楓身上種下轉生鄉的約瑟,為什麼還要在這種地方,不惜浪費寶貴的時間,住上兩個月?」
……已經逐漸重構成功人皇畫卷的乙夏,靜靜的看著地上折磨了白鶴站將近千名少男少女長達數年時間,兩百六十七人殘忍致死,此刻卻生命即將走到盡頭的秋哲楓,冷冷的道:
「讓我來告訴你,這幅畫真正的欣賞方式吧:」
……
「二百六十七段孩子被殘忍殺害的經曆,不應該這麼決堤般出現的,那樣會直接擊潰撕碎秋哲楓的靈魂,演變成這個樣子。」
「約瑟在這兩個月的時間裏,逐漸將自己變成了秋哲楓的畫軸,成為了這個善良老者心中唯一放心不下,寄托著精神支柱的存在。看到他最後崩潰前,如此痛哭流涕,關懷擔心約瑟的感情,你就應該明白,為什麼我之前說這幅畫隻有約瑟一個人才能欣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