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盛心裏也不好受,卻比楚誠要沉穩。他看向雲幽姐妹二人,很快便拿定主意要將人帶回天界,無論如何,救人為要。
“或許,還不算晚——她們倆還活著。”
雲淵腦中突然出現一個聲音:求他們,他們能救你姐姐。
是一個女人的聲音,有些虛幻。雲淵隻能記住她說了什麼,但音色卻是無論如何都回憶不起來。
“你們能不能救救我姐姐,我求你們了!”
她來不及思考那道聲音,不顧一切儀態地跪著,一邊說救命一邊重重磕頭。
“咚!咚!咚!”
三下,便已是頭破血流。
梓盛眉頭緊鎖,扶住了雲淵。
“姑娘快起。我們會盡己所能的。”
磕破的額頭滲出血液,浸入了雲淵的眼眶。她抬手拭去了血,卻還是跪著。
“嘖嘖,真慘啊。”
一道男聲突兀地響起,屋中三人的都變了臉色。
寧昊一臉閑適,嘴角勾起若有若無的弧度,與不久前在河岸邊的他略有不同。
雲淵腦中一片混亂,她完全反應不過來當前的情況。
她驀地想起寧昊的話:
“我勸你現在回家,還不晚。”
他什麼都知道,卻見死不救。
可他能夠選擇不救。
他有能力阻止的,這對他而言隻是小菜一碟。
可能他隻是比我早一步知道而已,可能那時他已經無能為力了。
哪有這麼多可能?他就是凶手!不然就是幫凶!不然他怎麼知道的?不然怎麼那麼巧?
殺了他!
殺了他!
殺了他!
雲淵覺得自己要被撕開成兩半,一半控拆寧昊的見死不救,另一半則不讓自己遷怒。
在至親死傷的悲劇前,惡意的揣摩被無限放大,幾乎要占據她的全部意識。
在第三層大域這一方小屋中的人並不知道,在第一層大域天元林中,一朵妖冶的彼岸花迅速生長,含苞待放。
緊接著,一雙柔荑毫不留情地將它連根拔起。
“禍端。”
一襲白衫的女子低語一聲,將彼岸花燒毀。
雲淵忽然回過神,想起自己剛才的惡念,不禁一陣後怕,連呼吸也急促了幾分。
梓盛二人聽到寧昊的幸災樂禍本就不悅,再看雲淵的反應,楚誠就要開口回懟,寧昊卻繼續說了下去。
“這也沒辦法嘛。畢竟,你——太弱了。”
“寧昊,夠了!”
楚誠揚聲打斷了他的嘲諷,麵色不善。
寧昊聳聳肩,似乎有些委屈,沒再多說。
雲淵沒有反駁,因為那是實話,根本無從反駁。
她的雙手緊握成拳,指甲嵌進了肉裏。淚水上湧,她硬是把哭意憋了回去。
梓盛看向她,輕歎了口氣,蹲下來攤開她的手,再緊緊握住。
真暖和。
雲淵呆愣住了,鬼使神差地,她沒有抗拒。任由梓盛為她療傷。
“抱歉,你阿姐的傷損及肺腑,我未研醫術,難以治療。”
雲淵一慌,“求”字還未說出口,楚誠便接上話茬:“跟我們去天界吧,要讓她痊愈是不太可能了。但保留神魂,換一種方式活下去還是有辦法的。”
雲淵沒去過天界,且念著父母的屍首,一時猶豫不決。
梓盛看出了她的心思,把手放到她的腦袋上輕揉了揉,又道:“放心吧,我們會處理好的。”
———
“那日,我的家沒了。我也遇到了這七萬年來對我影響最深的三個人。”
雲淵的眼內似有淚花,她看向自己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