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四月,鎮南將軍、廣州刺史周楚卒。大司馬桓溫聞噩,涕然歎道:“永和眾士,盡皆凋零,敘平狩獵江左恐不久亦”。左右勸曰:“謝安石才學高絕,可為江左柱石。”桓溫默然許久卻未言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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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溫老匹夫,我恨不得將你千刀萬剮,方解我心頭大恨!”袁謹赤紅著眼睛恨恨地大罵道,而旁邊的朱輔、袁恩、灌秀也是滿是悲戚之色。根據剛送來的情報,桓溫下令將袁家一門五百餘口全部斬殺在建業江邊,一點都不給北府曾華麵子,而天下民眾也對桓溫突然發作的暴虐頗有微詞。
自從北府一麵上表江左朝廷,力保袁瑾,一麵毫不客氣出兵數萬,一舉攻陷壽春、當塗和彭城、下邳一線,天下人又被北府的舉動搞迷糊了,而做為當事人的桓溫更是一頭的霧水。不過他知道曾華一向是擅於布棋挖坑,為了以防萬一,桓溫隻得放緩對合肥的進攻。而袁瑾在經曆了慘重的教訓之後,終於知道自己那幫兄弟子侄鏟除異己是一把好手,真刀真槍就徹底歇菜了,於是袁瑾重新開始信任起朱輔、灌秀等跟隨自己父親多年的武將。
壽春陷於北府之手後,袁瑾在朱輔等人的勸說下,趁著桓溫緩和攻勢時機,率領僅餘的五千壽春軍精銳拚死突圍,向西逃遁。桓溫軍一時沒有防備住,讓袁瑾、朱輔、袁恩、灌秀領著三千殘軍逃出了生天,經東城(今安徽定遠東)、臨淮逃奔到了廣陵,與範六叛軍彙合。
聽說袁瑾率軍來投,範六大喜過望,背了好幾年暴民亂軍的名分,終於也有正規軍來投自己,這不正說明自己是眾望所歸,民心所向嗎。已經廢除“帝號”的範六立即自稱東海公,天下兵馬大都督,然後授袁瑾為鎮東將軍,徐州刺史,都督徐、揚、豫州諸軍事。當然了,範六也知道袁瑾這些人跟自己那些海賊、盜匪出身的班底絕對合不到一起去了,所以“非常大方”地將射陽以南地區劃給袁瑾做地盤,還非常慷慨地撥出三萬部眾和一批糧草支援袁瑾。
袁瑾雖然從心裏看不起範六等人,可惜現在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隻得捏著鼻子接受了封號,接納了部眾和糧草,再謝過範六的“大恩”之後便向南移駐,鎮屯臨澤,直接麵對駐紮在高郵的桓石虔廣陵軍,成為範六新立的東海國最堅實的壁牆。
袁瑾在臨澤剛剛立足,就聽說桓溫上表朝廷,強烈要求嚴懲叛逆的袁家一門,以正法紀。誰都知道這是桓溫借機立威,威懾江左朝廷和眾人,以挽回他在朝歌大敗之後急劇下降的威望。謝安和王坦之紛紛上書,請求朝廷廣施仁德,隻要懲戒首惡即可,不要禍及家人無辜。甚至連留鎮建業丹陽的桓衝也上表為袁家一門求情。
但是桓溫卻固執己見,並要求北府將從壽春俘獲的數百口袁府眾人移交給江左,由朝廷處置。看來桓溫是吃準了北府最講實際,不會為了一個被滅的家族勢力跟自己翻臉,於是才擺出這麼一副強硬態度來,也算是給江左那些三心二意的人敲響警鍾,順我者昌,逆我者亡。
幾經交涉無果,最後桓溫祭出“法寶”,請朝廷下詔書,要北府交回袁家滿門數百口,北府“無奈”,隻得奉詔乖乖交人,不過在交人的時候,北府以曾華的名義給桓溫遞交了一封書信,請桓溫看在舊故袁真的情分上,還有他以往為朝廷立下的赫赫功績上,放過袁家滿門。
但是桓溫接到人之後,二話不說便將袁家這三百餘口連同在合肥俘獲的兩百餘口全部拉到建業城外,當著丹陽數萬百姓士人的麵盡數斬殺。
消息傳出,天下嘩然,據說就是一向對桓溫很恭敬的曾華也發了火,下令不準北府賣給荊襄軍一刀一馬,並停了每年獻給桓溫的“歲貢”。
做為當事人的袁瑾更是悲痛欲絕,哭昏了三次後便有了剛才那番激烈的言語。朱輔跟隨袁真三十多年,看到老主上家家破人亡怎麼不戚然悲傷呢?而且自己的家人也一同陪了葬,朱輔想起桓溫就咬牙切齒;袁恩是袁真的義子,跟隨其十幾年,更是與袁瑾情同兄弟,袁家破亡,便如同自己家亡一樣,所以袁恩現在跟袁真一樣悲痛欲絕;灌秀則是袁瑾的心腹親信,也是他的親兵隊長,現在也是一臉悲憤地站在一邊,捶胸頓足,恨不得立即殺了桓溫老匹夫。
北府曾華在袁家的破亡一事上也脫不了幹係,但是目前袁瑾等人心裏隻有桓溫這一個敵人,在滅了桓家之前估計也沒有工夫去找北府和曾華的麻煩,說不定還能能跟他們聯合,倚為強援。
四人同仇敵愾,立下了拚死也要與桓溫和桓家周旋到底的盟誓,接下來就是要付諸於行動。袁瑾從數萬部眾中選出三千青壯,與本部壽春軍精銳編在一起,合為六千人,日夜操練。朱輔本是宿將,練兵整軍自有一套,袁恩是壽春軍中難得的善謀知兵之人,而灌秀不僅勇武,人也非常機靈。三人既然願意誓死輔助袁瑾,自然拿出了十二分本領,用心盡事,不到半年便練出一支“東海國”的“虎狼之師”,號為“朝歌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