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於裏海東南部的紮特卡亞最先陷落,接著是帕亞提的帕瓦裏亞,索加提亞的加索爾亞,最後直接殺入波斯腹地。當波斯人提高警惕,退縮在高城中,試圖用對付羅馬人的方法對付這些新來的入侵者。但是他們卻忘記了,羅馬軍隊大部分是步兵,而這些北府人卻全部是騎兵,而且都是一人兩馬,機動力強的不止是一點點,日夜兼程,驟然就能奔出數百裏。這些北府人縱橫在波斯高原上,把藏匿在荒野或者樹林裏的波斯百姓趕出來,掠走他們的財物和糧食,拉走他們中間的工匠和女子,然後留下一片狼藉呼嘯而去。
沙普爾二世在信中隻提到一個詞,停戰,停戰,不息一切代價要求北府人停戰!
從信中急切的用詞中,普西多爾可以看出沙普爾二世是多麼的憤怒和無奈。當年羅馬軍隊都打到泰西封城下,沙普爾二世也沒有這麼憤怒,也沒有這麼無奈過。或許羅馬軍隊是一支“文明之師,威武之師”,而北府軍隊卻是一支“無恥之師,蝗蟲之師”,羅馬軍隊要的是土地和勝利的榮譽,而北府除了他們自認的榮譽之外,他們更要財富和利益。
普西多爾覺得自己在悉萬斤城多日,認為已經充分了解了這支軍隊。看完沙普爾二世的信,再結合前段時間了解的信息,普西多爾能夠相信的出北府人在波斯大地上是如何肆虐,也有充足的理由相信北府人能幹得出這種與他們燦爛文明截然不同的凶殘事跡來。
普西多爾立即找到了曾華,質問這件事情,並要求北府人立即停止對波斯帝國赤裸裸的侵略,停止對波斯人民的殘害。
聽完普西多爾的話,曾華非常懷疑這位也是一個穿越族,不過很快就明白過來了,敢情是自己在與貴霜和天竺談判時往外蹦的新鮮名詞太多,讓聰明的普西多爾活學活用到自己身上了。
於是曾華便用他自己認為合適的外交口吻向普西多爾解釋:這是一場誤會,這支北府騎兵是由河中北道行軍總管薑楠率領,斛律協、竇鄰、烏洛蘭托為副總管為他的副手,總人數足有六萬之多。曾華鄭重地向普西多爾保證,這支擁有十萬匹戰馬,數十萬頭牛羊的“遊牧騎兵”絕對不是去攻擊波斯帝國的。他們的任務是先行趕到圖蘭平原,也就是波斯人口中的哥斯拉米亞,把那裏的西徐亞人全部清理幹淨,為後續的北府移民打下基礎。
由於北府騎兵尾追落荒而逃的西徐亞人,“不慎”進入到波斯境內,但是由於北府與波斯帝國自從去年卑斯支殿下宣戰之後一直還沒有正式停戰,兩國還處於戰爭狀態,因此北府騎兵也就把波斯帝國視為西徐亞人同夥,進行無差別攻擊。
聽完曾華的解釋,普西多爾恨不得一拳打破曾華那張還算英武的臉,好看看隱藏在後麵的那顆心到底有多無恥。
普西多爾默然了許久後,最後無力地問道:“大將軍閣下,請問怎麼樣才能停戰?”
“我們的條件早就已經提出來了,是閣下你沒有答應,才造成我們兩國產生了更深的誤會。”曾華笑眯眯地答道,但是那笑容卻讓普西多爾突然無比的厭惡和憤怒。
深感恥辱的普西多爾隻得與曾華開始討價還價,盡量保證波斯帝國的利益,最後達成了《大晉波斯昭武和平條約》,條款大致如下:波斯帝國賠償一億五千萬德拉克馬銀幣,一億德拉克馬為戰爭賠款,五千萬德拉克馬為贖回卑斯支等所有被俘波斯戰俘的費用;波斯放棄呼羅珊行省以東所有地區的權益,以呼羅珊行省東部邊境線為界,西邊是波斯帝國不可侵犯的領土,以東是吐火羅地區,屬於大晉北府的保護區;波斯和大晉互通商貿,對方商旅將享受貿易關稅的優惠,具體細節另議;波斯和大晉加強文化、學術等各種交流等等不一。
普西多爾雖然知道這是一份讓波斯人感到羞恥的條約,也會讓自己可能喪失政治生命,背上一輩子的罵名,但是他還是把這份協議快馬加鞭地送回波斯泰西封。
過去一個月多後,沙普爾二世送回了這份協議,上麵蓋好了他的黃金印章,並帶回了第一批賠款五千萬德拉克馬銀幣。
曾華是個說話算數的人,在收到協議和銀幣後立即宣布北府與波斯帝國停止戰爭,並派人日夜不停地向哥斯拉米亞傳遞命令,立即停止對波斯帝國的攻擊,退回帕亞提以北地區,繼續經營這塊已經被宣布屬於北府的土地。
在接下來的日子,除了繼續與波斯、天竺、貴霜繼續履行條約細節,曾華開始整理河中地區。他宣布改悉萬斤城為昭武城,新設昭州,下設河中郡,轄藥殺河與烏滸水中上遊之間地區,北至藥殺河,南至雪山,治昭武城;鹹海郡,轄兩河下遊至鹹海周圍地區,治花刺子城(今土庫曼斯坦烏爾根奇);河西郡,轄烏滸河以東,裏海以東地區,築土庫城為治所。
當曾華忙完這一切後,太和四年的秋天也已經過去了,看來他必須等明年才能啟程回去了。
太和五年春天,波斯、天竺、貴霜三國賠款全部解押到昭武城,盡數付清,卑斯支等波斯貴族戰俘全部釋放回呼羅珊。其餘波斯、吐火羅戰俘有十五萬之多,除了一、兩萬人由家中出錢贖回,其餘依然被北府羈押在河中、鹹海郡,為新昭州添磚加瓦,貢獻自己的血汗。而在太和四年整整一年,北府遷來了四十萬河州百姓和十餘萬朔、幽州百姓,加上二十多萬繼續駐屯的府兵,加在一起足有近七十萬,差不多達到了曾華預計遷移人數的一半。
曾華以權翼為昭州刺史,曹延為昭州提督,薑楠為昭武駐防都督,二十三萬府兵繼續駐屯,四萬精銳府兵轉為廂軍,留駐昭州,繼續穩定昭州各郡,加緊遷移,鞏固北府的統治。然後帶著鄧遐、張蠔、拓跋什翼鍵、慕容垂等將領及六萬廂軍,彙集瓦勒良、何伏帝延和貴霜、吐火羅等國送來的王室貴族子弟,於春三月起身,向沙州進發。
看著消失在西方餘暉中的藥殺河,曾華不由地駐足回望。很快,那條美麗蜿蜒的河流連同富庶廣袤的河中地區一起悄然地隱入到沉沉的暮色中。這時,一曲羌笛聲悠悠地從遠處的營地裏傳了過來,這正是隨軍的羌騎吹響的。
曾華不由地想起了異世的那首著名的唐詩:羌笛何須怨楊柳,春風不度玉門關。異世的華夏百姓總是難離故土,總是對未知的疆域和世界充滿未明的畏懼,失去了走向世界的大好機會。或許由於自己的改變,華夏百姓不須再羌笛怨楊柳,也不會再以玉門關做為他們世界的邊界了。
想到這裏,曾華不由笑了笑,轉過頭來對旁邊的瓦勒良、鄧遐、慕容垂等人說道:“我們還會回來的,我們眼前的世界還很廣袤。”
聽到這裏,拓跋什翼鍵不由大笑道:“大將軍,跟著你我們打得真痛快!你說我們什麼時候才回來?我們會一直前進到哪裏?”
“在合適的時候我們會回來的,我們會一直前進到有人能擋住我們的鐵蹄。”曾華笑著答道。
而聽到這裏,瓦勒良卻低頭對旁邊的何伏帝延悄聲說道:“如果他們不自己停止腳步,上帝也難以阻擋他們的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