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讚和權翼都沒有進入到濮陽的周國權力中心,他們一直是緊跟著苻堅,對那些被誅的周國鍾臣沒有太多的來往,但是看到跟著苻家打天下的一幹舊臣被苻生這個瘋子殺得差不多了,心中還是一陣淒然。
“真是可惜了,可惜了。”蔣幹也不由地歎息道。
聽到蔣幹的歎息,薛讚不由轉言道:“倒是你家魏主這兩年奮發圖強,去年討北冀州河間,敗燕國折衝將軍慕輿根,名震中國。今年四月攻我汲郡,於淇水連敗東海公,迫使其移鎮汲縣。”
聽到這裏,做為魏國人的蔣幹、繆嵩不由臉露喜色,有些得意起來,“我家主公勇冠萬軍,就是北府的曾鎮北也推崇我家主公為中國第一將。”
這話不假,當冉閔在去年開始大發神威,連敗燕國和周國之後,曾華在《大將軍府邸報》裏撰文讚歎過一番,也說過這句話。隨著北府邸報傳播天下,大家也記住了這個稱讚。
看到蔣、繆兩人笑得臉都有些紅了,權翼心中一聲冷笑,都被人家當槍使了還在這裏得意洋洋,沉默了一會便開口道:“魏主冉公現在用兵倒是謹慎了許多,看來從曾鎮北那裏學到了不少。我記得曾鎮北還言道,他現在追求的用兵境界是善戰者無赫赫之功。”
權翼的話一出,蔣幹、繆嵩兩人便明白其中的意指了,但是卻不好再開口反駁了。
做為風雲人物,曾華的用兵之術早就被天下有心人細心地研究來研究去。他們根據北府的戰報和以往的曆史,發現曾鎮北的用兵以前是以奇為主,以正為輔,而現在卻越來越轉向以正為主,以奇為輔。他們不清楚曾華在北府搞得那些軍製、軍事學院、樞密院等軍事建設思路,也不明白曾華搞這些的深刻用意。他們隻能從表麵分析曾華的用兵到了另一層次,而且在眾人看來,曾華也當之無愧地擠進這個時代用兵大家的行列,所以蔣幹、繆嵩才會因為曾華高調讚揚自己主公冉閔而感到自豪和高興,因此麵對權翼這挾槍帶棒的話語實在沒有辦法反駁,蔣、繆還沒有狂妄和無知到說自己主公用兵比曾華還要高明。要知道當初在冀州魏昌,要不是曾華那驚世駭俗的大奔襲,怎麼會有今天的這個局麵呢?而魏主冉閔也不會好好地活到現在。
“聽說鄴城最近也不得安寧,魏世子(冉智)和平原公(冉操)有些不合。聽說三月的時候,世子因為平原公強征民女而嚴懲了將軍劉安。不知有沒有這回事?”薛讚繼續問道。
蔣幹、繆嵩心裏惱火呀,這薛讚一下子就捅到了要害,問中了魏國內部不願意提及的問題-冉閔的兩個兒子冉智和冉操已成水火之勢。當魏國慢慢穩定下來之後,從不會安分的冉閔也開始四處出擊,但是他的兩個兒子卻開始鬧騰起來。被平原公的冉操仗著冉閔對他更加寵愛,再拉攏了如車騎將軍張溫、將軍劉安等一幫人,在鄴城跟世子冉智是明爭暗鬥,氣焰囂張得不得了。
而冉智雖然不得冉閔的看重,但是他是嫡長子,名正言順的世子,加上大司馬董閏、大將軍蔣幹、侍中繆嵩等大部分魏國重臣站在他這一邊,和冉操堪堪能打個平手。
而薛讚剛才說得那件事情正是兩人交鋒的一個大事件。冉智和冉操都好女色,自從北府將鄴城宮中女子接收一空,加上魏國要恢複元氣,不敢擾民。所以這兩年可苦了這兩位公子爺。好容易等魏國安穩了一些,冉操便迫不及待地征民女充實平原公府,結果被冉智抓住了機會,把執行人-冉操的心腹劉安暴打了一頓,然後免職。
冉操丟了麵子,對冉智更加恨上了,於是兩人徹底撕開臉麵,更是鬥得不可開交。冉閔為當世猛將,但是卻對兩個兒子束手無策,隻好由他們去了,隻要不鬧得太過分就行了。
薛讚、權翼和蔣幹、繆嵩四人你來我往,話鋒機敏,暗中相鬥,最後還是薛、權兩人占了上風。不過四個人卻也隱隱猜到了對方的身份,明白了對方的目的。想明白了這些,四人一下子釋然了,覺得也沒有什麼好相爭的了,反而相約結伴一起去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