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華點頭讚同,看來這笮樸已經開始啟動自己的智力潛力了。看來他真的是在險境中曆練出來的,用計果然是又毒又狠,跟自己不謀而合,既然抓了兒子就幹脆連他老爸一起端了算。
“還請先生教我如何去做!”曾華誠懇地問道。
笮樸略一沉思說道:“碎奚的五千鐵騎裏,隻有一千吐穀渾族人,是他的親信心腹。而其餘四千都是從西海、河湟諸羌中強征來的。而這一千吐穀渾族人中更有百餘貴族子弟,在族中就囂張跋扈,到了這軍中更是視諸羌軍士如豬狗,奴役打罵,與自家的奴隸沒有什麼區別。”
聽到這裏曾華明白了,“素常說碎奚的五千騎軍中早已是矛盾重重,我們隻需好好利用就可以得到一批助力。”這一套我玩得熟呀,以前家裏的毛選不是白擺在那裏的,這“階級矛盾”曆來就是有的。
笮樸點點頭,心裏卻在暗歎,看來自己還是小看了這位梁州刺史。難怪人家會從漢中南鄭跑到這裏跟自己談話。
“其實我們不要拉攏太多的人,隻需熟悉沙州路途情況的百餘數十人就可以了,人多了反而更難把握。隻是最大的問題是如何保證這些人跟我們一條心。這一路西進是深入險境,稍有疏忽恐怕萬劫不複。”
曾華接言道:“恐怕素常先生心裏早就有了計策了吧。”
笮樸聽完隻是笑了笑繼續說道:“大人誇獎了,這個我們待會如此這般就好了。不過我算了一下,現在大人有一個絕好的機會。再過十日就是吐穀渾可汗吐延的四十大壽。對於吐穀渾人來說這是個大日子。按照慣例凡臣服吐穀渾的各羌、氐部落首領都會備重禮親自送至沙州。偏遠一點的部落在入春初時就已經開始上路了,這個時候應該有絕大部分人彙集在沙州了。”
聽到這裏,曾華思索一下然後凝重地問道:“那這個時候的沙州兵力部署如何?”
“吐穀渾總共有騎兵大約一萬六千餘人。其中隻有吐穀渾族人不過三千,其餘都是諸羌、氐部落征集而來的。三千駐守在白蘭地區,五千由碎奚率領駐紮在河曲、河湟一帶,三千監視著一直蠢蠢欲動的白馬羌,三千駐紮在沙州不遠的西海,隻有不到兩千人駐紮在沙州。”
聽完笮樸的介紹,曾華沉默不語了,跪坐在那裏盤算著,而笮樸也不開口,隻是靜靜地端起茶杯喝茶。
過了許久,曾華一拍大腿說道:“好,老子就幹上這一票了。我盤算著抓了碎奚之後就準備再伏擊一下吐穀渾的報複,現在既然有這麼好的機會老子就再拚上一把了。我就帶兩千飛羽軍去端吐延的老窩。反正老子是曾瘋虎,也不在乎再瘋上這一把了。隻是還請先生幫我找出百餘向導之人。”
笮樸對碎奚這五千部下那是相當的熟悉,自然知道那些是即熟悉沙州路途情況的,又被吐穀渾貴族們欺壓地很過分的,而且笮樸還選了選,從中選出大約六十餘在西海、河湟甚至白蘭羌都有一定影響力的人。這個結果讓曾華對笮樸的遠謀見識和心思縝密又提升了一個層次。
笮樸先對這些分別鼓動,一陣思苦憶恨,被壓抑許久的對吐穀渾貴族的仇恨象火山爆發一樣就被收拾了,騰騰地往上冒,頓時把他們的眼睛都燒紅了。
然後曾華把解除武裝的五千人集合,把百餘吐穀渾貴族揪了出來單獨關押,而已經表示願意跟著曾華走的六十餘諸羌“精英”站在一邊。
笮樸找出幾個被吐穀渾貴族欺壓得太厲害的羌人出來述苦,把這些貴族在羌人身上幹得壞事一一指了出來,欺男霸女、強取豪奪、強奸妻女,哪個吐穀渾貴族身上沒有幾件,全部被一一指了出來。
不但那六十名“反正分子”聽得淚流滿麵,就是其餘的羌人軍士中也沒少被欺負的,也是聽得義憤填膺,怒不可竭。
誰知這百餘吐穀渾貴族中居然有兩三個人不知為何跳了出來,不但不“認罪”,反而大聲罵羌狗之類的話。
真的是群情激憤,那六十餘“反正分子”已經被發還了武器,不知是誰帶頭,六十餘一湧而上,拔出長刀,對著百餘吐穀渾貴族就是一陣亂砍。直砍得血肉橫飛、鬼哭狼嚎,頓時將這百餘吐穀渾貴族了了帳。
站在一邊看戲的曾華不知笮樸施了什麼手段,但是他看到那兩、三個怒罵的吐穀渾貴族在臨死前投向笮樸的怨毒目光,還有“反正分子”中那位帶頭砍殺的羌人投向笮樸的邀功求賞的目光,曾華明白了,這位笮樸的確不是一般人。
曾華留下樂常山和魏興國帶著左右護軍營在毛穆之的統籌下開始歸攏宕昌羌,而自己親自帶著薑楠和野利循、先零勃分領的兩千飛羽軍,在笮樸和六十餘羌人的向導下,穿著碎奚部屬的衣服,打著碎奚的旗號,號稱是碎奚派出護送“貴重壽禮”的隊伍,沿著白江水,一路悄悄地向西而去。
一路上,曾華還在暗暗地想,這位笮樸是不是也是穿越人士,要不然他怎麼知道投名狀呢?你看那六十餘在碎奚和其五千部屬麵前殺了百餘吐穀渾貴族、交了投名狀的“反正分子”,一個個簡直就是楷模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