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車子本身在加速!意識到這個事實的我突然變得驚恐萬分,這是宣告我失敗的意思嗎?
我努力的加速朝著漸行漸遠的皮卡跑去,可是再怎麼使勁,再怎麼不去在意全身的痛苦,我也隻能是像一隻僵屍一樣緩緩的走著。
不要,不要抹除我的存在!請不要將我就這麼處理掉!
我的內心在嘶吼,在大喊,在發出死亡前的呼救,要是就這麼死掉的話,我究竟是為了什麼才一直忍耐到現在的啊?!
內心堆積的不甘和壓抑住的衝動在瞬間湧上喉嚨,破口而出的大喊響徹這篇空寂的荒野。
此刻我的聲音明明應該包含著令常人同情的痛苦,可是駕駛皮卡的司機卻絲毫不為所動,他仍舊發動著引擎,讓皮卡在我的視線裏走的遠些,更遠些。
我停下了腳步在原地呆呆的看著一切,流盡眼淚的眼睛瞪得很大,我也不知道我在幹什麼,但是我所做的,應該和“放棄”沒什麼不同。
停下來,拜托了!請停下來!我張大嘴巴,狼狽不堪的我想這麼哀求著,可是剛剛的呐喊聲似乎破壞了我的聲道,現在我的喉管裏隻能發出“嘶嘶”的細微到會被微風吹散的聲音。
好可憐哦。要就這麼死掉了。
我聽到心底對自己說著。
接下來會怎麼樣呢,是會從哪裏射來一發子彈擊穿我的頭顱嗎?
這麼想著的我,卻看見了不可思議的一幕。
一直行駛著的皮卡停了下來。
大腦裏根本來不及思考其他,我發了瘋般的朝著皮卡追過去,也不知道自己此時從哪裏來的力量竟然可以驅使身體動起來,強硬的拉扯肌肉讓我感覺到劇烈的酸痛感出現在每一處關節,每一處神經,大口大口喘著粗氣的我跑的一搖一晃的——說是跑,倒不如說是加速走更準確,我的步伐就像是一個剛剛學會走路的小孩那樣別扭又弱不禁風,途中還數次因為重心不穩而摔倒,但是我站起來的時候卻連自己有沒有摔破皮都沒確認,便繼續一搖一擺的朝皮卡“跑”去。
在重新到達與皮卡觸手可及的距離時,我拚了命舉起手臂重新將其搭在了那塊我此前一直抓著的擋板上。
狼狽,可笑,不堪,愚蠢,肮髒,恥辱,惡心,齷蹉。
我在心裏窮盡了一切罵人的詞語來狠狠的羞辱自己,平常那個高傲又逞強的我,現在不過是一個可悲到讓人發笑的笑料。
麻木的手臂感覺到了車體的震動,皮卡的重量似乎比一直以來感受到的減輕了那麼一點,這種小事本該不會引起我的在意,但是我卻不自覺的抬了頭。
一個穿著整潔的西服的老男人從皮卡的後座走了下來,這個麵容蒼老,帶著老花鏡的男人是誰來著,大腦一片空白的我現在隻能夠回憶起他很重要,除此以外再無其它任何的信息。老人以一種悲傷有憐憫的視線正視著我,光芒閃爍著的瞳孔裏似乎有著想對我說的話······明明每天都可以聽到有人在自己麵前念叨他的名字,明明自己做了多都是為了換他一句話而已,在這個關鍵的關頭,我卻一點點都無法記起他是誰,對我到底如何的重要。
我嚐試著張嘴問他問題,隻是嘶啞幹涸的喉嚨沒法產生任何顫動。
在我發出聲音之前,老人開口了,那聲音低沉又嘶啞,但是卻像是一個字一個字砸進了我心裏。
“夠了,考核終止了。”
聽到這句話的瞬間,我仿佛被剝離了軀體的空皮囊,癱軟在粗糙的地麵上,上下眼皮主動的閉合在一起,將我的思緒拖入無盡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