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淬情貳(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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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一回 古人手中鑄神物 千淬百煉始提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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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落地的時候,她們的周圍變作一片沙漠。

石榴紅罵罵咧咧地扶著腰起來。

這兒的景物那麼眼熟,白長庚想起來了,是之前她和木相留涼去往鳴沙山的時候,來到的金字塔墓場。

周圍一片無垠,荒涼冷寂。

而她一轉頭,便看見一位穿著白家衣裳的前輩站定在兩塊小小的碑前,一手執著劍,似乎正是在等著她。

是之前來這裏她親手埋下的老先生的白骨。

他手上拿著的,也正是白長庚原本留在這兒、拿來換回一半憐珠劍斷劍的,那把屬於自己的劍。

沒想到,會在幻境裏複又見到這位前輩的魂魄。

接下來更令白長庚驚訝的是,這位老前輩說,他是卿家人。

“我隻是穿了白家內門的衣裳。”

原來,這得追溯到白長庚祖父還要上麵好幾代的事情。

卿家人與白家人、木家人以前都關係很好,三家情如手足。很久前的過去,他們曾共赴鳴沙山尋寶,白家人提供了路程上一係列的衣物盤纏和吃食。

結果,誰也沒曾想到,在這沙漠腹地,會找到一半憐珠劍的殘軀。

卿家人為了一己私欲要爭搶憐珠劍,同白家打了起來,木家勸阻他們,不得不加入爭奪,最終,所有人都一同被黃沙掩埋在了巨大的金字塔前。

那一次的最終,誰也沒有得到那半憐珠劍。

他是最後一個強撐著抱著憐珠劍,直到死去也沒有爬出沙漠的人。

卿家的前輩滿臉滄桑,言至此處,一副不堪回首的表情。

白家、木家和卿家在鳴沙山之行後痛定思痛,不再沉溺往事中,已經重歸於好。

後麵還有前赴後繼來尋劍的零零散散的三家後人,隻是,誰也沒有成功帶著劍離開這片金字塔的墓場,要麼死去,要麼空手歸去。

卿家如今式微,他們曾靠殺人越貨發家,藏匿於市井中。

曾經的規矩便是:每個族人決不能砍滿一百個人頭,或者說殺到一百人,方可平安終老。

卿家本想金盆洗手,誰知財權的誘惑力對人那麼大,由於經年累月殺業太重,到後來都是紅了眼,變得十分麻木,竟無一遵守祖訓,皆逃不過屍首不全的命運。

暴死、橫死的走了一大批又一大批,導致後代的脖子上從出生就有道細細的血線;離奇的是,即便卿家後代也甚少再去做殺人越貨的行當,他們最終也都多少逃避不了卷入被人斬殺的種種情形。

祖輩們的事情,在後代身上開花結果。

白長庚倒是沒注意涼曜脖子上有什麼血線,石榴紅聽得一聲不吭。

卿家無奈於整個家族作為劊子手的輪回悲劇,在即將解體沒落前,與白家的「歸心派」合謀,準備從劊子手徹底轉行青雲仕途。

總之,權衡利弊之下,大部分卿家人聯合「歸心派」,借著水幣的合謀進入官場,或去各地酒家後廚做庖子,一批很少的人繼續做著劊子手的行當,最終人員分散,隱於江湖。

他們早已知道「五帝錢」的狀況如今變得多麼糟糕,木家與卿家的祖輩聯手所作的這一柄劍,還要等待他們共同收回。

而涼曜等孩子,則自小被培養出來,徹底隱姓埋名藏身坊間,各自尋找著與木家人搭線的機會,以彌補過往的錯處,同時,他們也肩負著傳承《千柄集》的使命。

憐珠劍,是他們需要收錄記載的最後一柄劍。

白長庚默默無話。

這位卿家老前輩態度極誠懇,即便身在江海,也已死去多年,殘留的這縷執念之魂卻知道不少事情。

他甚至還看了眼石榴紅,遊移不定,囁嚅著告訴她們:

當年,王蘭仙曾派卿家的打手們去鬧戲班,以求帶回老石頭的女兒——也就是小時候的石榴紅,藏到自己身邊;正是他們卿家的個別人對白家人依舊懷恨在心,好巧不巧,竟認出來了在民間流浪的三當家——白三魚,然後趁著鬧事,公報私仇殺了他。

白長庚和石榴紅各自神色變幻,低著頭默默無話。

他希望二人忘記這件事,燒成灰了也不要再同任何人再提起,這對於白、木、卿家,無論哪一家的小輩知道了,對於毀幣都沒有任何好處。

後輩,要合成一股力量往前走才是。

白長庚問道,“歸心派的大當家從不露臉,他們為何把「水幣」借給旁人煉蠱?”

石榴紅接過白長庚的話頭,簡要說了「萬年春」情蠱的事。

那個卿家前輩聞得這奇蠱接連被加入四枚五帝錢的前因後果,似乎吃了一驚,自己搖著頭思忖了半晌,才道:

“不可能。歸心派,無論如何都是白家這邊的,孩子,你記好了。”

“一定是有什麼重大的事,還未曾方便告知你們。”

最後,他要回了她背上的那把紙錢劍,複又將白長庚自己的劍歸還給白長庚。

“交給你了,後生。”

前輩的魂魄撫摸著憐珠劍的虛體,微笑著徹底消散,神識也帶著那柄紙錢劍歸去,不複存在。

白長庚接過自己的劍,一轉眼,石榴紅卻不見了,竟是看見了司徒苑在眼前。

“白師兄,殺我。”

她的餘光一瞟周圍,卻是鳴沙山的那個太歲造成的安放著「玉先生」的墓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