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千楓呆呆地跪著,腦海裏反複飄蕩著母親這幾句話。
…………
此時,父母二人還在臥房裏爭吵不休。
“夫人,不是千楓的錯,是蘭仙……”
她扇了老石頭兩巴掌,冷笑道:
“還蘭仙。我看八成是你忘不掉人家吧,畢竟你倆可是陰門中的絕配鴛鴦。當年你們石家隻是看不上她的家世……”
她說著說著又小聲哭了起來。
“我對不住你,對不住。”
老石頭溫聲悔道。
臥房裏的爭吵,是以母親的輕聲啜泣結束的。
最後,她還是不得不像以前那樣,一邊哭著,一邊暫時原諒了老石頭。
她決不會與老石頭和離。
因為和離會遭人恥笑,有辱自己的淑女身份。她是很傳統的女子,溫和知禮,最是大方,這麼多年都和他走過來了。
憑什麼這時候和離?
即便是因為王蘭仙,也不能和離。
…………
聽母親的話,乖乖跪到了子時末,石千楓才起了身。
渾身酸痛,已然麻木。
她呆呆地去了新收拾好的自己的房間。
父親讓自己先住下,不必管母親那邊,他自會安撫她。在自己家呆著總好些,其他事情,從長計議。
太累了,先睡一覺吧。
石千楓盯著床頂的帷幔,眼神全無往日的光彩。
可是,合不上眼。
昏昏沉沉地,石千楓還是因為旅途遙遠,太過疲倦睡著了。
不久後,在睡夢中,石千楓依稀感覺有一個人爬上了床榻。
夢到身子在被人來回撫摸,她難受得驚醒了。
睜開眼。
發覺是哥哥石千柏的呼吸聲。
“哥……你怎麼!”
石千楓呆住了,然後反應過來不對勁,就開始掙紮。
“妹妹,你讓我抱一抱,好不好。”
他在身後喘著粗氣輕聲道:
“哥哥從來沒碰過女人,今晚實在受不了了。”
他一手壓住石千楓的兩隻胳膊,另一手想去把她的下袴扯開。
石千楓在下麵激烈地反抗著,才沒有讓石千柏得逞。
“你身上真好聞。”
石千柏狠狠地嗅了一下。
從石千楓回來後,他就總從她身上聞到一股暗香,讓自己暈乎乎的,找不著東南西北。
好像是曾經他在鬧市裏經過的一家店的胭脂味兒,還伴著清涼的花香,後來就再也聞不到這種味道了。
他記了好多年。
“哥哥,你不能這樣!我們是——”
他用手捂住石千楓的嘴,低聲恐嚇:
“別出聲,爸媽在隔壁會聽見。發現了你就無地自容了。”
石千楓愣住了。
石千柏已經神誌不清,他急著解褲帶道:
“怕羞什麼,反正對你來說,還不是哪個男人都行。”
“乖,讓哥先舒服一下,過幾個月我給你找個如意郎君托付終身,到時候把孩子生下來。誰也不會發現的。”
“你安生待在家,再也不用憂心、也不用四處流浪了。”
“哥哥會保護你,誰都別想欺負你。以後你也陪著我……”
聽著石千柏胡言亂語,石千楓忽然扯開嗓子大喊,一邊拚命推搡著他。
“不要——不行——”
隔壁睡著的父親和母親被她的喊聲驚醒了。
他們趕快跑了過來,點上燈燭,看看是怎麼回事。
老石頭見了眼前場麵,臉色漆黑。
石千柏被父親一把拉下床榻,扇了幾巴掌,跌坐在地。
他懵懂地坐在地上,一副醉了酒才醒轉的樣子。
石千柏才反應過來剛剛發生了什麼。
縈繞在鼻尖的暗香逐漸消失。
“不是……父親,我沒有!我不知道為什麼會來千楓的房裏。”
他總算醒透了,趕快飛速回想道:
“她身上有一股香味,是那個香引誘我——”
父親根本不聽他的解釋。
“去跪祠堂。”
“明後兩整天都別想吃飯。”
石千柏即將被父親提溜著衣領離去。
他驚恐地看向石千楓,滿臉哀求的眼神,期待妹妹幫自己解釋。
石千楓根本沒注意。
石千楓抱著自己的身體,把衣服攏緊,坐在床上發抖。
一下子發生的事情太多,她已經無法思考了。
“砰——”
錢夕顏不知什麼時候跑到門口。
等三人反應過來時,她已經靜靜地倒在了門口立柱的旁邊,頭上流下了幾縷鮮血。
“夫人!”
“娘!”
老石頭和石千柏悲痛欲絕地跑了過去。
…………
“自此,我們石家與你恩斷義絕。”
石知火道,他麵無表情地把石千楓送到門口。
父親替她打包了簡易的行囊,裏麵有不少盤纏。
最後,他遞給石千楓一個玉鐲,這是多年前,母親為她準備的成年禮。
「我的孩子,娘祝你一定永遠平安,
一定要快樂地長大,
一定要啊。」
恍如隔世般,石千楓仿佛看到了自己出生時,母親的笑臉。
“此生不再相見。”
沒有感情的聲音落下。
石家大院的門關上了。
外麵寒氣逼人。
石榴紅看著玉鐲,緩緩把它戴到手上。
門口的紅燈籠和她來的時候一樣,不言不語,寂靜無聲。
隻是入夜了,它們被點亮,現在散發著金色的光暈。
鵝毛大的雪花兒,已經開始在石獅子與道路上堆積了厚厚的一層。
石榴紅轉身踏入了雪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