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不對,你們說的不對。”
忽然,有人神神秘秘看了一圈兒周圍,才放心道:
“據說,石榴紅還沒梳攏呢,可靠情報。”
“不可能!”
“你自己說出來覺得信麼?”
“看她那樣,都不知道和多少人……”
那人囁嚅了起來,撓了撓頭,覺得眾人講得有道理。
“絕不可能。”
“石榴紅旁邊的公子幾天就換一個。”
有人譏諷道。
“唉,即便她本人不想,在那種地方身不由己啊。”
“她不是和那個李財主有一腿麼?”
“不是,我這邊知道的是孩子都生了,就藏在城南的林財主家裏。”
“沒有,京城的張財主一直要贖她回去做小老婆。聘禮都辦好了。”
一堆人反駁他。
各自說的事情似乎都有跡可循,吵得不可開交。
還有的人睜大眼睛鬼鬼祟祟搖頭說,都不對,其實石榴紅姑娘還沒死……
她在火災中逃出去了,死去的那個紅衣姑娘是找的替身!
“哎,你們不記得,杏倚樓的火撲滅後,現了百鳥出巢、盤旋在天的異象麼?”
拿著藥的婆子和媽媽們也加入了進來,七嘴八舌。
“記得記得。還真是,記得那天鳥兒們叫得可滲人了,我家房門關緊緊的,孩子還被嚇著,哭個不住。”
“是石榴紅姑娘的生魂沒安撫好,絕對是生前墮過嬰孩,那些孩子要回來報複大家的。”
一個賣豆腐的小販探出頭:
“太晦氣了,這壞女人真是陰魂不散……”
有老人家回憶道:
“杏倚樓西邊屋梁多少年前吊死過一個。夜裏頭還有哭聲,可能這回正是要了他們的花魁索命呢。”
大家一聽這話,各自表情怪異,臉色青紅皂白的都有。
“石榴紅身上會不會有花柳病……”
“那花魁還會繼續找替身麼?”
一個老人用拐杖把地搗得嘚嘚響,止住眾人道:
“安心吧,老天有眼。咱這地兒,一向太平得很,縱然有事,杏枝觀的和尚道士們肯定會管的!”
見老者篤定地指著窗外遠方不冬山頂上那個小黑點,大家似乎舒了口氣,麵上也有了笑容。
很快,他們又聊起了別的家長裏短。
白長庚五味雜陳。
…………
“哎喲——”王蘭仙喝茶被燙了嘴。
安饒道:“媽媽別急,當心氣壞了身子。”
王蘭仙重重地把茶碗擱在桌上。
桔梗紫的豔色指甲透露出冷冽的光。
此時,她正在一處歸心客棧。
王蘭仙帶著安饒和一眾重要的仆從趕路,她們早已從杏倚樓離開,要回趟錦城,暫時避開走水後的種種風頭。
錦城棲梧村,才是王家和常家的老據點。
人多勢眾,也會安全些。
一路沿著歸心客棧打尖住店,一邊日夜兼程地趕回去,不用花太長時間。
這歸心客棧也是神奇,臨這個檔口了,竟在幫王蘭仙隱瞞行徑,一邊幫著白家,一邊幫著王家,哪邊都不會得罪。
王蘭仙現在心情鬱悶。
“火幣到底去哪了?”
“還有夏岩秋那個小鬼,竟然瞞著我提前縱火!這麼急著上閻羅殿?”
她估摸著是夏岩秋本身就想著尋死多年,自己又給了她一個放火的良機,也是天遂人願。趁著這時候,夏岩秋正好拉著整座樓一起陪葬。
雖然和她原本的設計大差不差,就是怎麼早了一天。
火幣還不明下落。
“報。”
門口有王家的仆從送來密信。
“石榴紅死了?”
王蘭仙看完書信皺起眉頭。不可能,那個鬼精鬼精的小家夥,肯定還活著。
她根本沒當回事,接著又拆開另一封密信。
這封是司徒苑的。
寫的是杏倚樓全燒完了。她已經去杏倚樓驗過所有屍首,夏岩秋自縊,但是她穿著石榴紅的衣服。
因此,現在坊間傳聞都稱石榴紅死了。
王蘭仙看畢,緊皺眉頭。
她此時不太關心夏岩秋的死活了,反正這茬子之後,她算是和夏家鬧掰了。
以夏大當家的手段,他肯定很快會知道所有的事情,而且,女兒夏岩秋這番尋死,必然會遷怒到自己頭上。
目前,王蘭仙隻頭疼火幣的下落。
以及一定要把司徒苑牢牢控製在自己這邊。
安饒一邊安撫王蘭仙,一邊倒上新茶。
…………
回到前些日子。
一天夜裏,王蘭仙把夏岩秋叫到房裏。
“幫我做件事。”
王蘭仙對夏岩秋道,過幾天,她要在杏倚樓設計一場火災。
“……最後,你就幫我在這裏、這裏點火……然後,你從邊門靜悄悄地撤出去。其他的,什麼都別管,我自有安排。”
夏岩秋靜靜地聽完,沒有說話。
“媽媽想做什麼。”
“你不知道?”
王蘭仙意味不明地看向她。
自然是因為現在王家和常家處在風口浪尖,陰門百家怨聲載道,讓他們把「火幣」交出來給白家舉辦醫鬥大會,共同公平競爭。
如果不設計一場動亂,金蟬脫殼,「火幣」就真要交上去了。
司徒苑雖然說醫鬥大會可以放水,她終究是小輩,可能會有閃失,火幣還是不交上去的好。
夏岩秋淡淡道:
“你逃出去有何用。木幣可以追蹤火幣,他們想找媽媽還不是如同甕中捉鱉。”
王蘭仙對夏岩秋最近對自己說話不太禮貌的事,感到奇怪,但想到可能是由於她近來體弱,才變得有些冷漠多疑。
況且,夏岩秋這麼多年來一直很聽她的話,從來不會違抗自己的命令。
便耐著性子解釋道:
“乖女兒。我和你父親夏大當家已商量過了,逃出去之後,就讓土幣獨獨把火幣的氣息掩藏起來,讓陰門百家都摸不著頭腦,他們隻會撲空。”
“至少,先把火幣藏在王家和常家,我們這樣做,萬無一失。”
良久,夏岩秋點點頭,不再反駁。
“我答應你,媽媽放心。”
她幽深的眸子看著王蘭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