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聽我說。”
他很認真地道。
“外頭混亂,你現在身子也不爽利,不可妄動。一旦被抓回去,還見著你私藏火幣,就完了。”
“你憑什麼幫我?”
石榴紅對這個問題緊追不舍。
“想威脅我對你以身相許?”
花見愁輕笑著搖了搖頭。
“想玩膩了就殺了我,私吞火幣?”
花見愁麵色凝重,搖了搖頭。
“那就是想和我合作,輪流拿著火幣?”
花見愁還是搖頭。
“想拿我出去當搖錢樹,幫你賺銀子?”
花見愁趕緊搖頭,非常堅決。
石榴紅步步緊逼,花見愁連連躲閃。
終於,他像下定了決心似的,臉上泛出一些桃紅花色,和他本身的性格很不相符。
“其實……你也知道江湖上都說我生性就愛獵豔,隻是少年時,小爺我自見過姐姐以後,就忘不掉你了。”
“我對大部分女子也失了興趣,看到她們就會想到姐姐。但是,我真的不知道如何做……隻能去見識更多的人,我想忘了你。”
“我,我不知道怎麼同姐姐形容。也從來不好意思去杏倚樓見你,見著的話會不知道說什麼好……”
“好怕你開錦囊,又好想哪天你能打開錦囊。”
“雖然火幣現在不明來由,可能也是你有苦楚不願同我講。”
“我……我沒有什麼目的,隻想能幫到你。”
花見愁說了一大堆,到後麵聲音越來越小。
一直說到整個人都低著頭,垂頭喪氣的,宛如自己交出了最大的證據,已然是刑場上臨決的犯人。
等待著石榴紅的判決。
原來如此,這花見愁扭扭捏捏的,還願意幫忙,純粹隻是因為喜歡自己。
石榴紅略加思索。
要不,利用一下?
可是,他看起來挺認真的。
花見愁偷偷摸摸看了石榴紅一眼,正對上了她的眼神。
石榴紅神色嫵媚地看著他笑了,花見愁感覺自己暈頭轉向的。
他在心裏罵:
真要命,她怎麼比以前更好看了。
而且身上似乎有一種若有若無的香氣,仿佛是小時候聞過的味道,讓他無比懷念。
像自己練功後,遠遠聞著媽媽做的飯的炊煙香氣,混合帶著一些雨後的水腥和泥土草木的氣息,是自己最熟悉最喜歡的味道。
與此同時,杏枝觀的另一邊。
白家內門。
白長庚心下微微有些急,她也知道了前兩天杏倚樓走水的事,不知道石榴紅怎麼樣。
自己是內門的,現在根本不便行動。
白家須臾派已委托了司徒家的人去杏倚樓驗屍。
司徒苑也跟過去了。
他們是仵作家族,這方麵讓人非常放心。
白長庚聽歸心派剛回來的一批人說,從杏倚樓查出來的屍體裏以及軟禁起來的人中,都沒有找到夏岩秋。
“王蘭仙不也失蹤了?可能就是王蘭仙帶著她跑路囉,還帶著火幣。”
“冬姑娘可能自己提前跑了。她那麼多恩客,隨便找個地方避避風頭也是可能的啊。”
“那個愛穿紅衣裳的花魁真可惜,已經燒黑了……”
白長庚猛然一驚。
是石榴紅。
她死了?
不可能,她哪有那麼容易死。
雖然與她認識的時間不長,隻能算是個陌生人,現在也沒什麼可惜的,白長庚還是隱隱約約地失落。
而且,石榴紅死去的話,那種蠱就會隨之消亡,此後的下落就完全不明不白了。
自己省去了一件心頭的大麻煩事。
但誰也沒想到,杏倚樓這時候會走水。
她在隱隱擔憂著,這個蠱會不會和五帝錢有關?
司徒苑回來後,神色嚴肅,不如說,凡是去過現場的「須臾派」的人回來,表情都冷若冰霜,像是封鎖了什麼消息似的。
須臾派的人員,除了白姓和司徒家的人,還有些其他姓氏的,隻不過司徒家的人最多。
她並不方便問司徒苑。
白長庚是內門的,任何時候都需要百分之百端著,根本不可明著出麵——現在,這是五帝錢相關的事情,說到底,是陰門百家的事。
隻有四大陰門的人,與立場曖昧不明的歸心派,才可以明著出手。
白家內門,除了五帝錢,甚至還有別的類似的大麻煩要處理,很多很多件,沒有個頭。
白長庚隻能帶著淡淡的憂慮度日。
“杏倚樓那茬怎麼樣?”
“哎哎,還有件怪事兒呢……”
過了段時日,白長庚在山下的杏安堂協助父親抓藥,聽見來看病的百姓又神神秘秘地聚在那兒聊天。
白長庚假裝著整理藥材做事,卻在一旁留意細聽。
“杏倚樓裏頭有邪祟啊!”
“今歲的杏花居然未按時開。”
白長庚想了想,確實如此。
不僅如此,辛醜年開春,天氣也不大對頭。
不在該下雨時下雨,也不在該晴日時放晴,糧倉填不滿,牛羊吃不香。就連生活素來富庶安逸的杏花村百姓也憂心起來。
杏花村近日流出了不少傳言:
可能是那位秦淮花魁「石榴紅」年紀輕輕就夭亡了,頭七才過,她身上其實有花柳病,死後會帶來時疫。
花期和各種天氣時節開始不對勁,這就是前兆。
因為坊間的普通百姓並不大了解五帝錢等陰門之事,隻認為憐珠劍是天方夜譚,現在傳言五花八門,各種各樣的什麼都有。
“不是因為什麼五帝錢麼?”
“哄小孩子的話本兒裏頭的東西,你還真信哪。”
“多念點兒書!”
眾人哄笑那位相信五帝錢傳言的人,那人漲著臉通紅,也絲毫不服輸的樣子。
“就是五帝錢!”
“我感覺是冬姑娘下的手,比如先勒死,再偽造成石榴紅自縊。然後冬姑娘放把火自己逃走了。”
“不會吧,她那麼一個弱女子。”
“知人知麵不知心!”
“這哪能,她倆多要好!我倒覺得可能是有覬覦石榴紅的公子,愛而不得,然後才放了火,就是想玉石俱焚。讓誰都得不到她。”
“倆戲子演得情真意切,就是哄你們玩兒的。”
“你怎麼不說是嫉妒呢?肯定是哪位財主讓她們姊妹之間拈醋了,然後失手縱火,也有可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