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過幾月的中元時節,下一屆醫鬥大會很快就要開始了。
自從白長庚取回了憐珠劍的本體碎片,接受了自己要去行重大的任務一事,更顯認真,日日精進。
見姐姐風塵仆仆回來,父親白玉樓又說了些在外冒險有多恐怖的事情,白銀、白寶二人聽聞,再也不打算出遠門了,就安穩在當地做小藥鋪,繼承杏安堂,把事業發揚光大。他們暢想了未來自己清閑度日的小生活,不覺喜滋滋地纏著白長庚聊上了好久。
白長庚自取了斷劍回家後,總是悄悄摸出來研究來研究去。
這把憐珠劍的殘軀似乎有脾氣的,開始時,拿在手上白長庚時而覺得它輕,時而又覺得它重,劍氣捉摸不透,似有若無的。
有時還會自己藏起來,一回頭功夫,突然出現在桌上,有時候躲在衣櫥裏,不過,它倒是聰明,白長庚說過,千萬不要隨便出現在其他人麵前,它就除了在房間內亂跑外,隻乖乖地呆在白長庚屋裏。
她一直沒想好怎麼和憐珠劍的殘軀搞好關係,要知道,世間寶物都是要曆經磨合才會認主的。
白長庚很頭疼的是,若出去采藥,背著它時,劍氣會嚇退身邊聚集的鳥兒、獸兒,畢竟從前自己出去,小動物們都會親昵地靠過來陪著自己的。看來祖父說的,斷劍陽氣過旺是真的,故隻能用布裹起來收斂。不過,劍氣所指方向,必然生有奇花異草,還能追蹤跑參,白金帶著劍出去采藥,總是筐裏滿滿的,有時還會出現意外收獲,倒是另一種非常奇妙的好處。
至於那另一截陰氣很重的劍的部分,由於是從劍脊中間斷開的,兩者沒有拚合起來之前,暫時無法使用它,隻能先收藏好另外這半截,以待來日拚成完整的劍。
碰巧,夏天時候,木相留又下江南了。
白長庚將憐珠劍拿去給好友看,想來,既然木家祖先曾經也參與了鑄造此劍,或許讓她看一看,能知曉什麼新的線索。
“姐姐,我可不敢再跟你出遠門了!你知道嘛,這次敦煌城的事兒,爹爹差點沒給本姑娘的腿打殘。”木相留愁眉苦臉地說了一大堆,呼啦啦嗦了一大口酸辣魚香米粉。
“我以後去哪兒隻管玩兒,決不參加什麼尋寶探險。這秦淮一帶風景美、好吃的多,還不用風沙剮臉冒著生命危險……哎呦,想起來屁股就疼。”她又嗦了兩口粉,灌下去半碗湯,拍了拍腦袋。
“對了,嚇得我連爹爹的寶貝都忘了問。”
木相留嘰裏呱啦的十分興奮,對劍沒什麼興趣,她比較喜歡玩兒。
白長庚沒從木相留這得到什麼新的線索,神色稍微黯然,低頭去想著別的事。
倒是涼曜,摸了摸兩把斷劍,試著拚合了一下,低低道:“好寶貝。”
白長庚道:“涼曜,你認識此劍?”
涼曜點點頭道:“江湖裏有本什麼《千柄集》,這集子裏記載了好多種刀劍,在沙漠的時候未曾細看這斷劍,現在,另一半也在了,這不才目睹了這把劍完整的樣貌,不錯,我是在《千柄集》中有幸看到過。”
“千柄集?”
白長庚和木相留齊問,於是,涼曜用手指蘸麵湯在桌麵寫字,示與她二人。
“從來沒聽說過,不愧是從小跑江湖的,涼曜真是見多識廣!”木相留誇道。
涼曜皺眉:“內容記不太清了,隻說:此劍名憐珠,年代久遠,坊間隻傳是兩個大家族的高人聯手鑄造的,具體未可知。除去我們眼前這本體的殘缺劍身,它的外殼還曾經覆由萬人觸摸過的銅錢、珠寶串成,已是法力極強,而編結這些銅錢的線,實則是一種樹的藤蔓製成的,那種藤蔓若抽絲做成琴弦,也是上佳美品。”
“這把劍的本體也是那神木的枝幹所鑄造,水浸不爛,火烤不壞,毒蝕不得,如能知道此神木在哪裏生長便好了。總之,這把劍萬分珍貴,非大善大惡之人,沒法駕馭它。”
“多謝涼曜。”白長庚看著涼曜道,“你很懂兵器。”
“那——可不!也不看看是誰家的人!”木相留拍了拍涼曜的肩膀,一臉驕傲。
涼曜:“承蒙姐姐讚許,也感激相留小姐不棄。”
“剛剛你說不能駕馭,那為什麼我們現在可以隨便拿著它,還能帶回來呢?”木相留看著桌上的兩半斷劍,疑惑道。
“錢幣盡失,靈力潰散至此,又斷為了兩截,現在何嚐不是等同於破銅爛鐵。”
兩截憐珠劍聽到涼曜說“破銅爛鐵”幾個字,好像要從桌上彈起來,白長庚眼疾手快,立刻用袖子掩住,搶在彈起來把它們包好。
“沒事,將來想辦法合在一起再說。”
“姐姐,為什麼非要你把斷劍合起來啊!能平安無事回來已是很好了。這玩意兒和我們也關係不大,現在咱們長大了, 不要大人說啥就做啥,太聽話了受人欺負。有些事,當甩手掌櫃丟給下麵的人做就行啦。”
木相留嘟嘟嘴,估摸著非要修複斷劍,肯定又是白家內門亂七八糟的什麼破規矩了。她最愛自由自在地閑逛,天天爬牆、獵鳥、遊山玩水,木家父親讓好好念書她也不念,已是無奈,隨她去了。
涼曜:“小姐,可別這麼說。白家素來家風凜然規矩分明,想必姐姐也是有她的苦衷。”
“規矩規矩的真煩,我們出去獵鳥吧!或者去坐遊船。”
白長庚拗不過木相留,三人便出去坐船,順便邀上司徒苑,許久不見,司徒苑終於有空出來玩一趟了。
水鄉旖旎,微風陣陣,夕陽西下。
好些船隻沿河而歌,叫賣著新鮮的蓮蓬與菱角、街邊小販們也新蒸了糕點吃食。
司徒苑買來了好些蛐蛐罐和蟋蟀籠,木相留包下了一條漂亮的大龍船,她們可以在上麵休憩、吃點心、賞玩河景。
幾個孩子年紀差不多,十分談得來,從船上亮堂堂的鏤花窗內時不時傳來陣陣劃拳、鬥蟋蟀、吃茶的笑聲,依稀飄散在荷香陣陣的晚風中。
船夫搖著槳穿過河道與橋洞,細雨綿綿,燈火交相輝映,四人度過了一個無比開心的夏日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