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恒拉過凳子放到肖氏腳邊,又趕緊遞了杯水給她。
肖氏喝過水氣順了順,眼睛望向夏綿綿。
眼神挑剔開口道;“老二家大丫,我剛碰到老三家盼兒那丫頭,說著你回來了,還給她盛肉,怎麼?你回來先不去看我跟你爺,就在家吃上了?帶回來的肉也不說三家分分,眼裏還有爺奶的位置嗎?”
夏綿綿打量眼前的老太太。一身灰褐色粗布偏巾褂子,頭發挽成小纂,發絲花白,臉上一把皺紋,可能是常年勞作原因,露出的皮膚黝黑,眉眼生的不錯看的出年輕時候清秀,眼神裏幾分刻薄,倒是平添了幾分醜陋,顯得人寡恩。
夏綿綿輕咳一聲。
“阿奶,我這不是剛到家,路上一口水都沒喝,餓的前胸貼後背,到家肯定先吃飯啊,我想阿奶也舍不得餓著我是不是!”
夏綿綿不接其他話茬。
“哼!你月例銀子呢,拿來,”
“花了!”夏綿綿嘴巴抿成一條線,冷靜開口。
“花了?你這挨千刀的賤丫頭咋花的出手?這是剜我老婆子心呦!
肖婆子巴掌拍的啪啪作響。這會上午飯都剛吃過,惹的不少人出來看熱鬧。
夏綿綿根本不吃她這一套。疑惑開口“阿奶你紅口白牙的咋能問我要錢?要說孝敬錢,也應該先是大伯給,再是我爹,還有小說。
要論晚輩,窩上頭還有大堂哥大堂姐呢,怎麼倫,也倫不到我頭上。”
夏綿綿說著朝看熱鬧的人一福身說道;“叔伯嬸子大爺大娘,你們說我講的有沒有道理?”
看熱鬧的人群交頭接耳,竊竊私語,大家都是你看我,我看你,有的努努嘴,不幫腔。這時有個婆子從人群中擠出來,夏綿綿一看是一起搭車的錢婆子。
“我說她奶,夏恒家的大丫頭說的對啊!孝順暫時也輪不到她是不是!你幹嘛死乞白賴問一個小丫頭要錢,她一個月那點錢,可都是伺候人,看人臉色得來的。你這當奶的,不說孩子多久回來一次,多疼疼她,還找她麻煩。你這做奶的不地道。”
肖婆子朝地上“呸”了一口,
“放屁,我把這丫頭送給莊子上做丫鬟是去享福的,那莊子上可是五穀不缺,吃喝管飽,你瞧瞧她臉上有沒有有肉,再看身邊的這些孩子,哪個不是麵黃肌瘦。”
“她爹不是我生養大的?沒有我,能有她?欠我恩情這輩子還不完,”
錢婆子看著夏綿綿麵色確實比村裏的女孩好些,臉頰也有肉,她支支吾吾一時沒想出反駁肖婆子。
肖氏見錢婆子不敢在跟她頂,麵上得意。
夏綿綿看著錢婆子眼神裏充滿感激,她清了清嗓子。
“阿奶,第一,我臉上有肉,麵色紅潤,和您沒有半分關係,是我努力得來的,大家看我的手。”
眾人聞聲盯著她手看,隻見小小的手掌上長滿繭子,十個指節粗大,完全沒有少女的美感,這其中心酸,可想而知,眾人眼中都露出心疼之色。
沈秋禾更是哭的傷心。
“第二,夏綿綿伸出兩根手指繼續說,我要是欠恩情還不完,應該是我娘,十月懷胎的是她,熬夜受罪喂奶的也是她。”
肖氏聽她說這,嘴巴張了張想說什麼又咽下了。
夏綿綿走到沈秋禾身邊,輕拍她背,以示安慰,沈秋禾慢慢止住哭聲。
聲音沙啞的開口,“娘,您就別說這話剜我心了,月錢的事先不提,我是怎麼也不會讓阿綿賣出去的,生契換死契的事,您別想了。”
夏綿綿一聽她娘這樣說心裏暗道“漂亮”她就想找個借口把這事捅出去,讓輿論壓人。東陽以孝治國,她也不敢硬碰硬,隻能讓更多人知道,來解決這件事。
看熱鬧人群頓時嗡嗡作響有的眼裏透出輕蔑,有的神色不屑,村裏確實有送閨女去大戶人家做丫頭的,但是都是活契,幹個四五年就回來了,這年頭雖然窮,沒有真賣女兒的。
夏綿綿就看她大伯愛不愛惜羽毛,有賣侄女的名聲加持在身上,以後就算夏閱考上秀才,也落人話柄。
“大家讓一讓,”
爽朗的聲音從群中響起,眾人聞聲不自覺的讓出路來。
從人群中走出來一個中年男人,身穿青衫,麵容平和,氣質儒雅,舉手投足間透露出書卷氣,讓人覺得平易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