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他的意思，就是變醜了再也沒有用了，不能替豔姑賺錢了，也不能再吃山珍居的紅燒肉，四海樓的油燜蝦了。
就像半吊子大哥一樣，說自己天天饅頭配稀飯吃不飽，還經常去肖哥哥那裏蹭飯吃。
其實來的第一天豔姑就指著半吊子大哥瞪著他跟我說，讓我好好保護好我身上最有價值的東西，不要像半吊子大哥一樣，苟延殘喘像個廢物一般的活著。
又指著樓裏最好看的遠山公子，笑的像朵菊花兒似的說讓我向他學習，說我以後長大了，一定會比遠山公子更賺錢。
當時，半吊子大哥摸了我的臉後轉身搖著頭，皺著眉一臉可惜的跟豔姑說：
“這孩子的臉毀了，以後都不能再好了，再留著也隻會嚇跑客人。”
那時我年紀還小，沒有到有屬於自己的鏡子的年紀，也看不見我的臉有多可怕，隻抬頭看見半吊子大哥摸了我後，遠山公子帶淚的眼睛微微彎了一下。
肖哥哥哭了。
是因為我嗎？好像是的。
豔姑皺著那能夾死蚊子的眉頭，上前把我從半吊子大哥背後拉扯出來，一邊戳著我的頭一邊臉帶可惜的罵：
“真是個沒用的，這才剛開始拉客就廢了，教你花的那些心思真真是瞎子打蚊子，全白費！”
再後來，豔姑突然變了臉，往日的溫柔慈愛不再，轉而一臉刻薄狠厲的敲打著樓裏專門負責照顧我的那兩個小廝，指著他們的鼻子罵的他們連頭都不敢抬，趴在地上瑟瑟發抖。
接著紅姐把我領著去了後院的一處柴房，七拐八拐的，很繞，是他從來時起根本沒有踏足過的地方。
無期至今記得那半個月裏柴房的昏暗，陰冷，老鼠在周圍嘰嘰的叫聲，蜚蠊（蟑螂）跟手指頭一樣大，在草席上爬來爬去。
還有......沒有月亮的漆黑無比的夜裏，半吊子大哥偷偷塞進來的一包包藥粉和碾碎了也依然很美味的糕點。
那糕點是肖哥哥房裏專有的，旁的哥哥姐姐房裏最次的隻有桂花糕，最好的是杏仁甜糕，他吃過，味道都不一樣。
因為他再次變成了沒有價值的物品......
等他好不容易可以允許從柴房出來，終於又一次見到刺眼的陽光，卻被刺到睜不開眼睛時，卻被告知自己已經不是迎風樓裏的人了，會有人來帶他離開。
他跪著求紅姐，求紅姐再讓他見一見豔姑，他不想離開肖哥哥，不想離開迎風樓。
更不想肖哥哥因為他被迫接一些他不喜歡的客人。
他聽到了，有一回他的藥用完了去找肖哥哥說，無意間聽見了豔姑和肖哥哥的談話。
“那孩子的臉......他待在這樓裏與您再沒有半分用處，您能不能放他離開？”遠山公子一改人前的矜貴高傲，語氣哀求的聲音說不出的疲憊。
“離開？他可是我花了大價錢買來的，臉不能看了手腳還能動吧？你大哥，如今不也在我的樓裏活的挺好的嘛？”
“樓裏的姑娘公子有個頭疼腦熱的，可全靠他那手藝過活著呢，替媽媽我省了不少銀錢，當初可想不到他如今這般有用的很。”豔姑不以為意的嗤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