豔姑的話音落下後是幾息的沉默，像是做下了什麼重大的決定一般，遠山公子的聲音帶著妥協，溫潤的聲音再開口已經變得暗啞，詢問道：
“條件.......媽媽您，想讓我做什麼？”
豔姑滿意一笑，一副勝券在握的模樣開口道：
“按照慣例，凨家那位大爺還有一月就會來此地遊玩，他待你的心意，你可知？”
“......“此話一出，又是隻餘呼吸聲的沉默靜謐。
豔姑一點兒也不著急，就那麼穩穩的坐著，還有心情慢悠悠的品著茶。
無期在門外站了近一刻鍾，才又聽見遠山公子的話音響起，平平靜靜的，無悲傷，亦無欣喜。
“我知道了，屆時,遠山全聽媽媽您安排。”
“好好好，這才是媽媽的“好兒子”。”
“你剛提的要求，媽媽今兒個心情好，應了你了。”
無期光聽聲音便能想像到豔姑此時有多開心，那臉上的褶子估計又得新添幾道了。
他以為他乖乖聽話就能跟半吊子大哥一樣留在樓裏，讓他一輩子吃饅頭稀飯他也願意的！
可是......
紅姐拂開了他的手，卻彎著腰溫聲細語的摸著他完好的那半邊臉對他說：
“主子有很多事要忙沒空見你，遠山公子今日要陪客人也抽不出時間，你....且自己個兒珍重。”
紅姐說完後臉色有一瞬很是複雜，看著無期有些莫名，卻也不再期待
無期懂了，他沉默的拎著紅姐丟給他的包袱，跟在她後頭七拐八拐的出了迎風樓的後門。
走的那天是個大晴天，半吊子大哥也不知是不是得了肖哥哥的話特意趕來送我的，還偷偷塞給我一包東西，對我眨了眨眼睛後在紅姐看過來之前又趕緊瞪了我一眼，示意我趕緊走。
我看見他轉身賠笑臉時突然就有些想哭，摸著他偷偷塞到我手裏的幾顆碎銀，最後一次回頭朝他笑了一下，心裏想著：遠山哥哥和他哥哥真好！
“磨蹭什麼，快點兒走，跟老子回家。”
無期被推的一個踉蹌，手裏抱著那個灰撲撲不知裝了些什麼的包袱，順著被推的動作悄悄藏好了紙包和銀子。
......
賣進新家的第一天，那位大叔叫我喊他“爹”。
我從來沒有叫過，嘴巴想發出這個聲音時腦子卻不允許，猶豫著想喊出口的時候，不耐煩的巴掌已經呼上了我的臉。
於是，“重傷未愈，又添新傷”，也止住了我鼓足勇氣即將脫口而出的那聲“爹”。
這是不好的開始，亦是命運的循環。
在我吃完了第四百五十個黑麵窩窩，五十個白麵饅頭，跟著他走了大大小小十幾個城鎮，又一次因為綁的繩子不夠緊讓“肥羊”逃了，自己也被打的渾身是傷時。
我逃走了。
帶著滿身的新傷舊傷，帶著那一包還未用完的藥粉，逃出了那個名為打手實際卻幹些土匪勾當的男人的牢籠。
無期不知道那個地方是哪裏，被帶著走出迎風樓後門，出了城門後他就暈了。
此後一直跟著男人四處“做生意。”
無期估算著年月，從知曉自己年齡的時候開始就在心裏計算著。終於，在滿十二歲前的一個月，徹底的逃離了那個令他安心又恐懼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