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期被賣入樓裏時不到十歲,被規規矩矩訓練了三個月後才開始接客。
一開始點他的客人都很好。
他們說話溫和,會握著他的手摩挲叫他“乖孩子”,摸他的頭時跟師傅一樣溫柔,還會說喜歡他像父親一般親他的臉,有的客人還會抱著他坐在搖椅上教他讀書認字。
這些客人每次來都隻待一兩個時辰,並不像雲霄哥哥說的那般難纏又粘人。
他那時天真的以為,那是父親的模樣,所以有時即使心裏不太喜歡,他都還是勸自己乖乖的接受。
然而在他第八次接客時,卻遇到了一位野蠻的客人。
他一見到無期時也笑的溫和慈愛,拉著他的手溫柔的跟他說著話,問他渴不渴給他倒水喝。
可他笑著乖巧的對他說“不渴”時,那個讓無期以為他也是像父親一樣的客人,卻在下一秒就急不可耐的抱起無期扔到了榻上就生撲了上去。
那雙像烙鐵一般怎麼也推不開的手掌牢牢禁錮住他,期間還不停的在他身上各處遊走,他感受到了冒犯和害怕,下意識抬腿亂踢亂打著胡亂掙紮。
最後被那位生氣的客人覺得掃興用力踹了一腳後,那一杯還未來得及喝的茶水全數倒在了豔姑說一定要好好保護的臉上。
茶水滾燙,倒出來不久,這一下來的猛烈又刺激,熱水接觸皮膚時的灼痛感比起肚子上的疼更讓無期疼的想要尖叫。
可想起自己被教的“規矩”,無期瑟縮了一下脖子,安靜不敢大聲痛呼吼叫,隻是呆呆的聽著屬於他的客人去了哪裏。
這是他的必修課之一:要懂得時刻照顧客人的情緒,然後想盡辦法留下他。
那人小小的出了一口惡氣後打開房門就一臉晦氣的轉身進了左邊的廂房,無期忍著疼仔細聽著動靜,聽見隔壁沒多久傳來隱隱約約的說話聲後,確認客人是進了隔壁的廂房。
這才放下心來,跌跌撞撞從地上爬起來,第一時間去找了他認為最親近的人——迎風樓的頭牌,他的師傅,遠山公子。
無期出了若柳號廂房門,拐過一個拐角拉開一道暗門走了進去,滿臉痛苦的抱著肚子輕聲呼喚著坐在裏麵的人。
“肖哥哥,肖哥哥...扶風有事求你幫忙”
扶風,無期的花名,豔姑給他起的名字。
因為他身段纖細,希望他以後長成宛如弱柳扶風般動人。
無期這個他曾經無比驕傲的給自己取的名字,經過一段時間的教導,他已經輕易不敢脫口而出自稱了。
暗房裏撫琴的人聽見熟悉的聲音有些不對,輕緩的琴音戛然而止,匆忙間還帶倒了放於桌上剛剛還在彈奏的琴。
飄紗一般輕柔細軟的簾子被一隻纖長好看,骨節分明的手匆匆拂開,無期的角度看過去,隻能看見飄紗被掀起後露出一半身形的人,一身輕紗白衣上繡了墨竹,身資挺拔,走動間輕紗搖晃擺動,似風般輕盈。
他抬頭向上看去,今日肖哥哥沒有束發,墨發披散,氣質溫潤如玉間卻又帶著一點天真,眉間一點朱砂痣,臉上的神情逍遙又憂鬱,光著腳走向他時,就像他曾在樓中遠遠見過的,那些大家族裏被寵大的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