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或許，是他們最後一次見麵了…
“有機會的話，還是給小伍寫封信報個平安吧。”無期呢喃了一句，這般想著事，窗外的風景在眼前匆匆一晃便劃過去了。
拿過包裹放在一旁，整理了下有些擰巴的思緒，開始期待之後成為一名軍人的日子。
連趕了幾天的路，無期覺得自己渾身又酸又痛，一邊捶著自己的手肘關節一邊想著入城後的安排。
“小公子，咱們這就到涼城了。”
車夫扯了一下韁繩，馬車隨著話音落也穩穩停在離城門口不遠的道上。
無期停下捶打舒緩的動作，懷著萬般興奮的激動心情將東西檢查收拾了一番，沒發現有遺漏。
“您先入城吧，我這邊馬車需要排隊接受檢查，就不跟您一道了。”
無期剛起身到一半，聽聞這話有些新奇的掀起簾子朝城門口看了一眼。
確實分了兩個隊伍，一邊排著好幾輛馬車，一邊是長長的人形隊伍。
“好，這一路多謝三爺，那我便先走一步了。”說著，無期下了馬車接過車夫三爺遞過來的行李。
從青湖到涼城，路上走了五天，無期和負責駕馬車的車夫三爺一來二去也算相熟了，不過也隻能算是可以互相聊上幾句話的基本交際。
將最後的車錢結清，無期對著三爺點了點頭，理了理自己坐太久有些皺巴的灰色長袍，踩著棉布鞋排在了人形隊伍的末尾。
排在他前麵的是一位身形有些佝僂的老人，無期看老人頂著烈日似乎有些站不住了，伸手扶了一把。
“小夥子，多謝你啊。”老人家回頭道謝，聲音不似老婦一般暗啞。
無期看清這位老人的麵容後有些驚訝，哪裏是什麼八旬老婦，竟是一個看著不過才三十出頭的阿嬸的模樣。
無期朝她笑了笑，待她站穩後鬆開扶著的手，看了看她腳邊的擔子，裏麵裝了些蔬菜和番芋，還有兩個跟他差不多高的麻袋，看不清裏麵是什麼，不過應該也是糧食之類的吧？
差不多排了有半個時辰，才輪到無期開始核驗進城的文書。
他以前都是走的山道，都不知道原來進城需要核驗身份文書才能通過。
還好趙夫人給他的那份包裹裏有。
無期從灰撲撲的包袱中拿出一張薄薄的蓋了青湖府城的紅章的紙遞給守城的士兵，對方看了兩眼確認沒問題後放行。
“進去吧。”守城士兵揚了一下手示意他，核驗通過可以進去了。
無期輕聲應了一句，快走兩步追上了前麵剛剛那位阿嬸，幫忙將左右有些受力不平衡的麻袋和籃筐給那位阿嬸擺正好後才朝著城內走去。
“這位大叔，請問涼城招兵站是往哪邊走啊？”無期拉住一位與他擦肩的中年男人，笑著問道。
被拉住衣袖的中年男人聽見無期問路的地點，有些詫異的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招兵處不是早在幾個月之前就下令停止招收了嗎？這小孩兒怎麼？
看著不是他們涼城本地的，約莫是外地來的吧？
這是……沒聽到消息？
“你一直往前走，然後右拐穿過窮巷街，再走到前麵一個丁字路口左拐，走一刻鍾後就能看見了。”
男人沉默猶豫了一下，還是出聲給無期指了路，還是讓他自己去瞧瞧，免得他說了這孩子不信，白費口舌，唉！
大路上全是絡繹不絕的人群，無期跟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大約人太多了，今日不知道是什麼日子，人群密密麻麻的，連前方的路都擋著看不見。
“多謝大叔。”無期道過謝後朝著男人給他指的道去找此行的目的地，越往城內走他發現，街道上的人群也就城門口的入口處密集了些。
隻是越走越覺得奇怪，途經的幾個巷子幾乎看不見多少人出來走動，難道都聚集到城門口去了？今日城內有什麼熱鬧看嗎？
不過這些都不是他現在關心的。
無期一路循著剛才問到的方向走著，中間迷迷糊糊的拐巷子時走岔了兩回。
無期莫名覺得自己歇了那一個月的時間，腦子都有些轉不動了。
剛才那個大叔臉上的神色也是，感覺怪怪的，不過他沒多想。
畢竟他從前隻會揣測人的善惡，仗著自己見識了不少他以為的惡人，便覺得這個世界的人大抵都是一般無二的。
於是他決定改一改自己的想法。
尚還稚嫩的頭腦，現在還隻會一味的憑著自己的感受去分辨好壞，分不清這世上其實還有比一念善惡更難琢磨的東西。
好不容易到了地方，是一個小四方院，無期抬頭看那塊寫著“招兵處”的牌子。
一塊看起來已經腐朽的木頭，上麵寫了五個血紅大字——“十嵬招兵處”，兩根粗麻繩穿過木牌兩端，懸下來掛在門口左側，風一大感覺都能吹下一些木屑來，但特別醒目，過路的人稍微抬頭便能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