咂了咂嘴,就是普通的溫白水的味道,細細感受了一下,好像還是有一點點甜味?
剛才小伍給了他一顆麥芽糖,他喝了藥便拆開吃了。
趙管家不知道無期心裏所想,他隻是在想趙老爺的習慣,下意識的便多喝了幾口。
多少年了?
老爺還是沒有改的掉這一開口便忍不住跟人解釋的習慣。
小期這救命恩人的身份,在老爺心裏,多少還是有些不一樣的。
這半個月相處下來,他也覺得小期這孩子就是身世慘了一些,不管是脾氣秉性,還是相貌,他都不輸那些紳貴子弟。
“沒關係的,小子在府裏待著感覺很好,貴府裏上上下下都待小子跟親人一般,而且小伍日日都會來陪小子說話,還有小齊哥的謝意,小子早已收到了。”
無期說著指了指窗戶上那幾盆品類不一的花。
他最喜歡的是那盆君子蘭。
送來時還沒結花苞,經過他這些時日的澆灌飼養,現在已經結了幾個花骨朵了。
這算的上是他來府上後,可以毫無負擔接受的禮物之一了。
想到趙府上下對他的照顧,無期嘴角上揚,與趙老爺對視,出自真心實意的寬慰道:
“您不必將此事一直放於心間,那日也算是巧合罷。”
“那日晚上.....狼是我先碰見的,後來若不是遇到老爺和小齊哥,加之有小齊哥出手幫忙,我怕是活不過那天晚。”
“之後我昏過去人事不知,是您和趙管家將我帶了回來,不然的話恐怕我早已葬身於那夜,最後隻落得個被嚼碎吞入狼腹中的結果。”
這一番話又讓他回想起來那個驚險且孤立無援的夜,無期抬手擦了擦泛紅的眼眶,指尖擦下來一抹濕潤,將手攥成拳頭,那一滴害怕的眼淚徹底融於掌心。
他身上有許多之前被棍棒打出來的暗傷,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他感覺經過這半月的休養,身上都鬆快了不少。
說起來還是他賺了,本來那頭狼就是他發現有人後故意引過去的。
為了活命,他當時別無選擇,而且那頭狼本來的獵物——一隻受傷的獐子,正巧也倒在了他們所在的那處,他這般講也算是事實。
趙管家看著這個長相貴氣,身世卻顛沛淒慘的小少年,心內也微歎了一口氣。
他或許是真的老了,有些老眼昏花。
明明坐在他身前的,是一個十二歲的風華正茂的朝朝少年,可剛才那一瞬他卻好似看見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
那低頭抹淚時的眼神脆弱卻帶著堅強倔強,眼中似乎還有一抹飽經滄桑在風中不住搖曳微弱火光。
趙吉想到那日的驚險也仍心有餘悸,想出聲安慰又覺得安慰的話已經說了太多,看了一眼一個勁兒喝水又不說話的趙留,朝他擠了擠眼睛。
你不是不舍得這個孩子嗎?你倒是出聲啊?
趙管家一點不帶搭理,張了張口準備說些什麼,最後隻拍了拍無期充當安慰。
趙吉突然很想白一眼趙留,伸手摸了摸下巴,一摸有些刺撓,才想起他留的半指長的胡子因為女兒不喜歡已經刮掉了。
興許是昨日事多忘記刮了,新長的胡茬有些紮手,怪不得彤彤不喜歡他留胡子。
趙管家老神在在的坐著,又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看到無期的杯子空了,也給他添了一杯,就是不接老爺的眼神。
高人總要在最後出手的,他再等等。
“小期......”
無期歪了歪頭看著趙老爺,他知道他與趙管家今日這麼早來,想必是有話想對他說的。
趙吉沉吟了一陣,出於惜才之心他是想收留這個可憐的孩子的。
他雖一開始沒認出他就是那個在十裏堡幫老人家推車的孩子,但後麵趙留去調查那日的意外,他才知道原來這個孩子當時其實還跟他有過一麵之緣。
“你願不願意留在我趙家?以後每日都可以過跟現在一樣的生活,從此再不必一個人擔驚受怕,顛沛流離。”
管家趙留今日來也是打的這個主意,他也想將這個聰明乖巧的孩子留下。
畢竟他們趙府裏的人,其中有半數都是孤兒,皆是那亂世之下想活著,逃出家鄉的苦命人。
他意外發現這個孩子,竟然還是個習武的好苗子,從那日他一人就可以將狼打跑能看出來以前肯定是學過的,
身子骨雖然瘦弱可卻有力,傷口愈合的也比一般人要快。
李大夫說的半月其實隻是粗粗估計的時間,可沒想到他愣是在這半月裏傷口便恢複的差不多了。
他好好培養培養,以後老爺再出遠門,路上也能多個保障。
而且他過了今年就五十了,這個年紀已經算是年邁,腿腳早年間在戰場上又受了傷,他大概知道,自己這身體底子,怕是沒幾年好活的了。
他和老爺都看出來了這個小少年郎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