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伍每次見來看無期,看見他總是喜歡一個人站在窗邊,盯著一株花發呆。
那花好像是叫君子蘭?
是小齊哥送給小期的禮物,雖然他也不知道小齊哥幹啥非要送幾盆花,又不能吃不能玩兒的。
可是小期,一看那花就是好幾個時辰,連起風了被涼的忍不住咳嗽,也還是呆呆的站著不動。
像是入定了一般,風吹的他的眼眶紅紅的,還帶著血絲。
還有小期跟他講以前,講他弟弟,卻總是會給他感覺他很孤寂,縈繞著一層看不見的絕望。
好似下一秒他便能被窗外狂舞的風吹走一般。
便忍不住想對他好一點,再好一點。
這半月裏他們兩人幾乎日日都會聊點什麼,小期偶爾會跟他講講青湖之外的地方,還有他以前的生活。
他從小期跟他描述的字裏行間中能感受到,小期以前的日子過的並不好。
如果過的是幸福的日子,定然不會連笑起來都覺得呆滯,看著跟木頭刻的一般。
小期知道他有一個弟弟後,也跟他說了他弟弟的故事。
原來他也是有弟弟的,可是他的弟弟很小的時候就離開了。
因為那些肆意蔓延的戰火,他失去了家人,不得不在很小的時候便背井離鄉一路受盡折磨才艱難的活了下來。
直到流浪到了青湖偶然救了老爺他們,接著被老爺趙叔他們帶回家。
他沒有特意去跟旁人提起小期的過去,隻跟問了他的趙叔粗粗提過幾句。
那段對小期來說都是血淚的往事,是他的陳年傷疤,即使好了表麵,可他知道,小期記得,所以經常會哭。
他知道,那是小期不願意有過多人知曉的,隻屬於他自己的沉痛和悲傷。
他雖然是小期的朋友,但也做不到感同身受。
受過的傷即使過後再如何撫慰包紮,說再多激勵安慰的話語,也都顯得無力且多餘。
那他便不說,隻他們兩個人知道,當作秘密一般。
這樣便少一人提起,少一人看不起他。
如今小期說要離開,明明知道依小期的性子早晚會有這一天的,可他不知為什麼,突然有些想哭。
“叩叩叩”
“我去開門。”兩人聽見敲門聲一齊起身,小伍比無期反應更快一些。
起身背對著無期後偷偷用袖子摸了一把臉,恢複了平日裏開開心心的樣子,一蹦一跳的去開門。
“…趙叔,老爺。”小伍開門時還以為是綠兒回來了,將門打開後便轉身進去想著繼續跟小期聊天。
隻是餘光一瞥發現衣服的顏色好像換了,綠兒今兒穿的是桃紅色的衣裳,不是這麼老氣橫秋的藏青色,將頭轉到一半硬是又掰了回來。
順著衣擺往上看,才發現是老爺和趙叔一道來了。
不過兩人一前一後看著好像不是一起來的,門口遇到的嗎?
來找小期?兩人一起?
趙老爺這半月裏來過四五回,但每一回都帶了禮物來去匆匆。
趙管家除了李大夫來府裏給他換藥時會跟著一同來看望,平日裏基本不會多來打擾無期養傷。
這還是小伍頭一次遇上老爺和趙叔一起來青蒼院呢。
就是趙叔,剛才見了他咋笑的....這麼瘮得慌呢?
小伍不經意的抬手摩挲了一下手臂,假裝感受了一下周圍裝作起風了的樣子將衣袖之下立起來的汗毛撫下去。
門打開後往一邊讓了讓,微微俯身行禮後請老爺和趙叔一起進屋。
小伍因為驚訝,說話的音量比平日大了些,無期聽著以為是有什麼事。
出來一看見是趙管家和趙老爺來了,愣了一下後微笑著朝兩人行禮問安,看著很是乖巧懂事的樣子。
“趙老爺,趙管家,晨安!”
趙管家看著眼前這個一身月白長袍,氣質溫潤無害的少年郎,覺得跟他第一天見過的那個第一眼看著渾身帶著戾氣和尖銳的孩子,簡直是判若兩人。
“小期,你的傷口愈合的如何了?”
趙吉笑著點點頭,上前自然的將無期扶起,照例問了一句又想到昨天遇見李大夫後跟他說的那些,出聲叮囑提醒道:
“今日約莫有雨,李大夫吩咐說雨天你傷口處應是會發癢,讓你忍住不要去撓,若是有哪裏不舒服一定要跟下麵的人講,跟我講也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