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國和涼國在秋天糧食豐收的時候開戰了。
現在正值隆冬,邊境地帶依舊戰火連天,流民開始成群結隊的來到上京尋找活路,卻不料用人的東家越來越少了。
大批的青壯聚集在街頭巷尾,弄得蘇小小愈發不願出門了。
巷子裏幾個閑漢地痞邊走邊喧嘩著,不時拿腳踹下路邊的大門。
有男人在家的拎著把菜刀出來呼喝幾句,沒男人的便隻能緊閉門戶,充耳不聞。
“打了好幾個月了,死了不少人,官爺又加稅了。”
“上邊還下了命令,女子十三便可嫁人,要是到了十七還不嫁人官老爺會拿麻袋裝了胡亂配的,說不定爺還能娶個嬌滴滴的大姑娘呢。”
“生娃還給分地,分肉呢,賴三,趁這機會趕緊找個屁股大的,生一窩,到時候你可就成賴大爺了。”
“要說屁股大,好生養,還要數這巷子裏楊氏那個寡婦,弄到床上指定帶勁。”賴三眯著一隻獨眼陰狠的啐了口唾沫:“可惜了那張臉實在敗胃口,不過她那個女兒爺還是樂意調教一二。”
說著便走到了蘇小小家門口,那賴三抬腳踹了幾下門,嘴裏不幹不淨的調笑著。
“小娘皮,等著你賴爺好好寵幸你,到時候你們娘倆爺就全部收用了,放心,爺會好好疼你們的。”
說完一陣猥瑣下流的笑聲便傳進了院門。
“賴爺威武。”
“咱可是等著吃賴老爺的喜酒,母女雙進門,佳話,佳話。”
幾個人囂張的說笑著往巷子口走去。
小院內蘇小小一手拿著繡花繃子,一手拿著把菜刀,麵色鐵青的坐在屋門口的陽光地,牙齒咬得“咯咯”直響。
這日子真是一刻也過不下去了,不過才打了幾個月仗,世局便已經亂成這樣。
蘇小小原本在鄉下住的無憂無慮,直到五年前,她爹爹去世了。
爹爹一死,娘親便被族人逼著嫁給臨村死了幾任老婆的一個小地主。
聽說是收了人家二十兩銀子的聘禮,又想占了蘇家的幾間青磚大瓦房,便想捆了她娘親直接入洞房。
吃絕戶這種陋習,就是在現代,那也是能扒拉出來幾起的,更別提在這吃人的封建社會了。
楊氏原本是打算為夫君守節終身的,熱孝裏被逼著嫁人的她隻想著一死了之。
蘇小小一個現代靈魂,並不讚成什麼守節。
一守一輩子,天黑數豆子的事情,她可不想發生在她的娘親身上,太悲哀了。
本來她是打算勸下娘親,若是那男的不錯,對你又好,不妨再走一步。
還沒來得及開口,便聽隔壁花嬸子說那個地主是個變態家暴男,幾任老婆都是被家暴致死的。
她還記得花嬸子唾沫橫飛的說:“造孽呀!在娘家身體健康,胡蹦亂跳的小娘子到他家最長不過兩年便被抬了出去。
要不是那劉家去為自己女兒報不平,還真不知道那男的竟是喜歡折磨女人。
那劉家丫頭統共才嫁過去一年,身上淨是找不出一點兒好皮肉,生生被蹉磨死的。”
“後來劉家沒告嗎?”蘇小小心有戚戚然的追問道。
“告什麼告,男人打自己老婆那還不是天經地義。
那家老婆子怕鬧大了他家娶不了媳婦兒,斷了香火,便賠了錢打發了劉家。
不過,這事兒到底是傳開了,附近十裏八鄉的基本沒人願意把閨女嫁過去。
我看呀,他家日後再娶要麼去人牙子手裏買,要麼就是被族裏逼著嫁人的寡婦子。”花嬸子嗑著瓜子口沫橫飛。
蘇小小把手裏炒熟的一大包南瓜子重新包好塞到了花嬸子手裏道:“嬸子喜歡吃就多拿點,我娘炒的得好吃。”
“那多不好意思呀!”花嬸子訕笑著接過了那包瓜子,隨後壓低聲音道:
“我聽我那口子提了幾句,說是蘇家人打算把你娘賣了換錢,到時候你一個丫頭片子養大了嫁人也好,做妾也好,實在不濟賣到樓子裏,又是一筆收入。”
蘇小小深深的吸了口氣,壓製住心底的怒火,微笑道:“謝謝花嬸子了,你等下,我給你拿包點心。”
花嬸子又拿了包桂花糕,大約是覺得不好意思吧,便又道:
“小小,嬸子是看著你長大的,實在不忍心你淪落到樓子裏去,你可別告訴別人是我說的。”
“不會的,嬸子這是救了我和我娘親,我斷不會做出那種忘恩負義的事情。”
蘇小小心中的憤怒幾乎衝破天靈蓋,麵上依舊保持著微笑。
“那我就放心了。”花嬸子拿著瓜子和點心一扭一扭的出了院落。
忍無可忍的蘇小小揚起手砸碎了一個茶碗,柳眉倒豎的從牙縫裏擠出四個字:“欺人太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