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我還能做什麼?怎麼治,我堅持吃藥,一直在吃藥,還是那個樣子,一點變化沒有。我害怕啊,我怕傳染給任何一個人,尤其……最怕連累了她。”
“我知道你說的。我也不是醫生,也不懂到底是怎麼樣的。但這不是什麼絕症,真的就把你逼成這樣了麼?”郭真在電話這頭隻覺命運的不公與殘忍全給了林超。
隻是想普通的,像個普通人一樣生活,對林超來說是這樣難。
“我倒真希望是個絕症,或者遺傳了我爸的病,可是呢,好遺憾,他就是隨時會傳染給至親至愛的病。”
郭真聽著電話那頭沮喪的聲音。好像可以看見這些天以來痛苦的林超。
“沒事的,會好的。怎麼可能好不了?林超,既然事已至此,就不要再想那些了,找個工作,好好生活。”郭真的能言善語,又一次無法施展。在阿超麵前,永遠無法輕鬆的侃侃而談。他身上有那麼多讓人不忍心的點。
停頓了一會,阿超單手揉揉額頭,換了個話題。
“你和郭叔叔還在一起麼?”
“在呢,我爸我媽都在。老家你也知道,現在沒什麼人了。都出來打工了。”
“一切都好麼?”
“我們一切都好。林超,多關心自己。不要去擔心別人,你隻有一個腦袋。”
“嗯。你幫我跟郭叔叔問好。”
“好,一定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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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超很快融入新的工地生活。很多年前就習慣了這些重複單調。
這一天,小茹打電話過來。
“超超,姥姥情況不好,胃癌。”
“怎麼會……”阿超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說五一假期就去看她,怎麼突然就病了。
“我媽辭職帶姥姥回老家看了。說是要做手術。”小茹握著手機,整個人繃的緊緊的。
“是做胃切除手術嗎?有沒有風險?”
“不知道。不做不行,不做,姥姥可能……”
“那我這邊請假回去看看。”工程開始請假是不好請的,需要找到自己的替補。再回來也不一定有空缺了。
但阿超不得不回去。
“我們公司今年特別忙,目前恐怕回不去。到時候再看。”
“好,我知道了。我來給大姨打電話問問情況。先掛了。”
“嗯。”
阿超趕緊撥通大姨的電話。
“大姨,姥姥怎麼樣了?”一撥通電話就聽見大姨有氣無力的應答聲。
“超超,醫生說需要做胃切除手術,再仔細調理。這樣可以……”
“那你走了,正佳媳婦就要生了怎麼辦?”阿超知道這個時候應該以姥姥為重,可正佳他們也需要大姨。
“顧不得那麼多了。姥姥這邊沒人照顧。你二姨馬上要農忙插秧,還有讀書的孩子要顧到,我這工作工資一般,劃下來,還是我回來照顧最合適。”
阿超很想問問自己媽媽為什麼不能回來幫忙呢,突然又想到他們有自己的小店,家裏很多事她也沒有自主權,需要那個謝勇安點頭同意。大舅家更不可能指望了,自從大姨接手照顧姥姥,大舅和三姑已經忘了自己也有贍養老人的義務了。
中年人總是算的太清,分的太清。哪怕自己父母,應盡的義務也開始學著逃脫。
敷衍自己的生活,推卸自己的責任。是一部分底層中年人慣用的生活模式。
“大姨,要不這段時間我來照顧姥姥,我這邊可以隨時回去。你先回去照顧家裏,嫂子就要生了,正佳一個人應付不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