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超告別小茹一家，便轉回奶奶那邊讀書。
他不想再去想為什麼自己回來了。有些事很難說清楚當時的決定，而這些決定不是自己能決定的。
“奶奶，你以前很討厭我家，現在為什麼要接我回來？我在大姨家挺好的。”
“你總不能一直住在你大姨家。奶奶不是個好人，在你長大的路上也沒給你什麼關心。但血濃於水。回來吧，孩子。”
“我回來隻是不想再花我媽的錢，也不想拖累大姨。你們當初那樣對我媽，我永遠記得。”
“奶奶也沒有多少日子了，，我們不要吵架了……”
“你怎麼了？”阿超疑惑。
“沒什麼，奶奶要是不在了，爺爺還在。不會讓你一直飄在外麵。”
“當時的一些事，是我做的不好。讓你漂泊在外，也是我負主要責任。奶奶很後悔……
如果你爸還在……
他一定……”
阿超頓時明白過來。奶奶那麼強硬的一個人，這一次怎麼會彎腰。原來所有改變都是有代價的。
“我爸還在，我不至於連選擇年夜飯在哪裏吃的權利都沒有。我爸的病醫生也治不好……
奶奶，你當時做的事說的話，我還記得。就是從那時候起，我連自己家都回不了了。”
沒有人再繼續說下去。
飯後，阿超提議住在自己的家裏，奶奶不允許，說那是他爸走的屋子，孩子住在裏麵不好。拗不過老人的善意，便住在奶奶家裏。
還是小時候的老房子，周圍的樹長得老高，家裏都不怎麼進的來陽光。阿超一開始不適應，後來奶奶不經意說起“奶奶有6個孩子，你爸排老三。小時候他和你兩個叔子就住你現在睡的房間。你爸是最能幹的，什麼苦活都願意幹。本來這個房子都不行了，還是你爸後來重新修的。結婚以後，他搞什麼脫離家庭，不管我們了，隻一心過他自己的家。有時候需要他幫忙，他忙完就走，把我當瘟神……”
好久沒有人再在阿超耳邊提前久誠。那個離開好多年的男人，隻有自己記得他麼？
他想象著拚湊著，竟發現自己已經不太記得他的樣子了。
那瞬間阿超想哭，非常想哭。
原來一個人離開久了，會被所有人遺忘，包括自己的親人。
他失魂落魄的找到鑰匙，打開爸爸生前住的屋子。沒有什麼變化，衣服被子打包堆在他睡過的床上。窗下的書桌，爸爸在這上麵教他寫字讀課文。上麵放了一塊玻璃，他抬起玻璃，抽出久誠的照片。
阿超失神的看著照片上的男人。眼淚一滴一滴掉下來。
才短短幾年，他竟記不起爸爸的樣子了。
他抹開玻璃上的灰塵，發現那張他戴著公安帽子拍的照片，爸爸給他買的帽子，他好喜歡的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