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壯,快跑。”隨著一聲急切的提醒,癡癡望著舞煞的大壯陡然一驚,他回過神來,鞭子在肥壯的馬屁股上用力抽了兩下,那馬便如疾風一般去了。
路邊停駐的人兒四散到路邊,兩個青年遊俠兒也早已經退到了路側,此刻聽聞這一聲喊,以為是喊他們,同時向前奔跑起來。
那長長的鼓槌在舞煞手中一握,似是觸動了什麼機關,便如當初突然變長一樣,奇異地縮小了幾倍,她站在大街上,扭著柔軟的腰肢,鼓槌“咚”地一下,落到了紅色的小腰鼓上。
“咚咚,咚咚咚”,“叮鈴,叮鈴,叮鈴鈴”,她一麵有節奏的敲著鼓,一麵輕柔地踩著鼓點,悠悠扭動著肢體,或偶爾一跳,或臀部輕顫,竟然當街跳起舞來!
而那白衣女子,則笑眯眯變成了觀眾,一下一下地鼓著掌。
趁此機會,蓁蓁雙腿用力一夾,一手抱住曹夕姑的腰,飛馬向前奔去。
“主人,上馬!”
一聲熟悉的呼喚,紫色的纖細身影騎了舞煞的高頭駿馬而來,蓁蓁亦不客氣,足間一點,躍向那紫色身影,回首對曹夕姑道:“你先走,我們斷後。”
曹夕姑望她一眼,張了張嘴,他本想說留下幫忙,然而自身武功不高,若留下,隻是徒然給這主仆兩人增添麻煩!於是,他一個字也未曾說,隻點了點頭,雙腿一夾馬腿,先行離開。
鼓聲逐漸加重,鈴聲如影隨形,蓁蓁和魚兒隻覺胸中發悶,但尚能支撐;大壯早已身子一歪,落下馬來;奔跑的兩個青年遊俠兒,此時蹲在路側,雙手緊緊地捂住耳朵,極其痛苦地呻吟著;曹夕姑的身子晃了幾晃,牙齒緊咬,兩腮肌肉緊繃,強自撐著,然而,刹那間,他突然身體抽搐起來,隨即,雙手緊緊捂住了耳朵。
“不好!”見曹夕姑抽搐地越來越厲害,搖搖欲墜,蓁蓁再次躍起,一麵道,“魚兒,你斷後。這鼓聲有問題。”
一句話出,陡然胸口一痛,“噗”地噴出一口鮮血。
那紫色身影正是魚兒,此刻強忍胸悶的她見蓁蓁如此,正要應聲,卻見蓁蓁搖了搖頭。
鼓聲再次加重,曹夕姑身體一歪,眼瞧著便要落馬!
蓁蓁的嬌小身影如一隻陡然急衝的飛鷹,一下叼住了他的胳膊。
白衣女子把長簫一甩,眸光一斜,掃過周圍或暈厥,或痛苦不堪的人們,漫不經心地軟糯問道:“阿舞,你今天收獲蠻大呢。那個自以為高貴的男人,可有欺負女子的曆史?若有,我一並讓他斷子絕孫。”
一手攬住滿臉痛苦表情佝僂成一團曹夕姑,蓁蓁身下的這匹馬,卻不知為何,原地打著轉轉,突然雙膝一跪,軟倒在地。
她迅速掃了一眼周圍,隻見大壯的馬早已倒在了地上,魚兒身下的馬,雖然高大神俊,此刻也在煩躁地甩尾撩蹄,不肯向前。
馬已經廢了,而蓁蓁不僅麵對兩個強敵,還帶著一個拖油瓶曹夕姑!
形勢無比嚴峻!
她雙眉皺緊,隻覺得束手無策。
魚兒棄了馬,躍到了蓁蓁身側,黑眸微微一斜。蓁蓁清楚,這是示意自己帶著曹夕姑先走,斷後的事交給她。
可是,帶著一個拖油瓶,如何走呢?!蓁蓁光悄然四望,隻見她曾落到其車頂的那輛馬車,因拉車的兩匹馬趴下了,此時已經停在了路中間。遠遠的,似是有馬車和騎馬者向這兒行來,可惜,若到此處,亦是同樣處境。
她緩緩搖了搖頭。畢竟,魚兒的武功比之蓁蓁,差了太多,但她的輕功,卻在蓁蓁之上。
果斷把曹夕姑塞到魚兒懷中,她眼神示意,令魚兒帶他離開。
如此險境,魚兒哪兒肯走?
見魚兒倔強地望著她,蓁蓁心一橫,也罷,那就一起逃,逃不逃得出去另說。
眨了眨靈動的藍眸,她心中已下了決定:先逃入兩側的住戶家中,找個地方藏匿起來。
想到此,她向魚兒斜斜一瞥,兩個人架著曹夕姑飛身躍上路側的房頂,幾個起落,進入其中一戶極貧寒的人家。
白衣女子見她們居然安然無恙,尚能運起輕功離開,訝然不已,隨後跟了上來。一麵回首喚道:“阿舞,鼓聲對她們不管用的。”
沉浸在舞蹈中的舞煞,黑眸如水輕輕一瞟,姿態優美地停止了各種動作,身形一旋,與白衣女子一起,追隨蓁蓁三人而去。
小院中布局甚是簡單,正北是四間破損的平房,低低的外牆糊有一塊塊新泥,足足有十幾處,一眼便知是為修補所用;牆頭上雜草叢生,使人頓生蒼涼之感;院子東側是個糧囤,囤側兩株高大的桐樹,桐樹後麵,則是一垛堆起的木柴;院子西側是間透風漏氣的草房,透過的開著破舊木窗,可以看見裏麵有灶具灶台,顯然是做飯用的灶房。
蓁蓁主仆素來默契,兩人對視一眼,同時鬆開曹夕姑,迅速分頭尋找藏身之處。
院東側糧囤處,蓁蓁拉開糧囤殘破的木門,裏麵空空蕩蕩,竟然空無一物,這樣的地方自是不能藏人!她搖著頭轉身,走到垛起的柴木旁,這裏麵倒是可藏一個人,但是,需要把柴木重新壘垛,這在目前如此緊急的情況下,亦是不可能。
她十分失望,轉首望向院子西側,希望魚兒能有好消息傳來。然而魚兒已經在等待蓁蓁的回眸,她行至曹夕姑身側,一麵向蓁蓁搖頭,一麵挽起曹夕姑的胳膊,準備隨時離開。
柴剁處地上滿是野草,不過因主人常來此取木柴,故而雜草並不旺盛,且基本皆是沿著地麵匍匐生長,與牆頭上那毫無顧忌衝天傲然的張揚雜草完全不一樣。
這兒無可容身之處,蓁蓁決定離開,大步一躍,卻踩上了地上的一根木柴。
目光再掃了一眼地麵,不由微微奇怪,柴垛碼放得整整齊齊,地上卻有三處零落的柴木……整齊的柴垛證明主人條理幹淨,零落的柴木呢?身側有一簇柴木,五六根散亂在牆根處,她抬腳踢去,柴木飛起,帶起一個四方的木片豎立,而一個黑黝黝的洞口,則豁然顯現在她的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