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亡國前兆(1 / 2)

在北殷駱家軍的強勢進攻下,南齊駐北大軍節節敗退,連失六座城池。福無雙降,禍不單行。改革變法的叫停,讓南齊百姓的生活重新回到苛捐雜稅的水深火熱中,各地次第爆發了不同程度的民亂。

一封又一封的急報,讓征元帝陷入了無盡的煩躁與恐慌之中。在佞臣的提議下,他隻有不斷通過割地求和來實現暫時的喘息。

屢屢挫敗的政令讓他開始懷疑自己的治國之能。他迷茫而又慌張,他不知道自己該引領著這個國家走向何方。當自負驕矜的他終於肯俯下身來聽一聽大臣們的意見,卻發現朝中已經無人可用。因為隨著薛定搖的倒台,呂氏父子完成了對整個朝廷人事最後的清洗。在極強的挫敗感和極重的自負心的雙重驅使下,征元帝開始將目光投向先人和曆史。寄希望於通過恢複舊製使國家走向正軌。

可任何曆史經驗和政治製度的習得與借鑒都需與本朝實際有一番融合媾通。再不濟也要在前人的基礎上略事增補或者再事改進。

但是征元帝沒有,割城讓地的恥辱和步履維艱的民生,讓他開始害怕百姓,開始害怕批判,開始害怕來自各方蔑視的目光。心力交瘁而又不肯屈尊的他,已經完全失去了再次承擔風險的心力和能力。

他輸怕了。

於是他開始單憑主觀的意見和懸空的推論,對既得經驗照搬照抄。

開稽考,舉孝廉,恢複農桑,與民休息。輕徭減賦。宦官集團也趨炎附勢,開始對他歌功頌德。表麵上,他似乎成長成了一位合格的帝王。

可製度之下的弊端,再一次卷土重來。

開稽考,舉孝廉。對於無權無勢的普通百姓而言,是改變自身命運的機會,而對於抱籠成團的當朝權貴而言,是對他們既得利益的破壞與瓜分。

這種自下而上階級流動製度的順利實施,需要帝王任人唯賢的膽識和信心,需要朝官的兩袖清風和慧眼識人,需要法理之下的公平公正,需要整個朝廷自上而下、由內而外的高度的政治自覺。但是如今大權在握的高官不過庸碌無能之輩。他們所擅長的不是治國理政、不是為國家推舉賢才能將,而是擅長做科舉中收受賄賂的蠹蟲、做舉孝廉時橫征暴斂的毒瘤。

“官以財進,政以賄成”成為了朝廷內外心照不宣的常態。

改革製度而不通人事,他犯了最大的政治忌諱。由此而帶來的腐敗問題,可以滋長成摧毀飄搖國力的最後一片雪花、最後一根稻草。

對於這些,作為一國之君的他,明白而又糊塗。準確來說,是揣著明白裝糊塗。他抓不住輝煌的瞬間,也找不到自信的支點。這具數年來被病痛折磨的肉體,再也無法同時承受野獸般無度權欲與幼崽般惶恐怯懦的交織與雜糅。殘酷現實與美好欲望的割裂,讓他感到壓抑、陰暗、無措,憤怒、孤獨、疲倦一點點席卷著他的精力。巨大的恐懼如同無情的海浪,一遍又一遍將他吞噬、淹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