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宋越歸來(1 / 1)

“咚——咚——咚——”

宮牆門外,登聞鼓響,十裏傳音。讓本該尋常的早晨變得危機四伏。

擊鼓的不是別人,正是那本該葬身火場、曾經的太中大夫、當朝貴妃栗己的前任丈夫——宋越。

原來,那一晚,栗己並沒有傷及宋越要害。與常人不同的是,宋越心髒長在胸腔右邊。而栗己,她從來都沒有愛過他,也就談不上了解他。所以即使宋越深中數刀,也沒有危及性命。就在栗己埋葬兒子宋晉屍首的時候,宋越忍著疼痛伺機逃脫,被一農戶所救。醒來後的宋越得知自己的案子已然被廷尉署接手,於是他帶著對栗己的痛恨去拜會當朝廷尉大夫南文鼎,請求他能為自己一雪前恥。不巧的是,南文鼎當時並不在府上,接待宋越的是南文鼎之子南伯煥。聽得宋越的一番慘痛遭遇,南伯煥同情的同時也陷入了沉思。

身為人子,南伯煥素來了解父親的性格,知道他老人家個性剛直,向來秉公論事。隻是如今貴妃栗己恩寵正盛,若直言上稟,隻怕有損仕途前程。可宋越之冤也不得不申。萬般考慮之後,南伯煥給宋越想了一個法子,讓他以太中大夫的官職之名直書奏章,以使得栗己的累累罪行得以上達天聽。這樣一來,必能驚動朝廷上上下下的所有官員,後廷事變前朝事,屆時如何處置栗己,征元帝也就不得不顧念朝臣的意見,也就順利成章地將本該發生在廷尉署與皇權之間的矛盾轉移成了整個朝廷與皇權之間的矛盾。

宋越雖然資質平平,畢竟為官多年,深知這是南伯煥保全他父親的方法,也是試圖為自己伸冤的方法。於是隨即寫了一封奏章呈了上去,卻不成想征元帝以身體抱恙為理由,暫停上朝。宋越前思後想,自覺這是陛下為維護栗己而罔顧朝政。於是以此為據,洋洋灑灑寫了一篇《罪妻書》,細數栗己罪過,將她罵做禍國殃民的妖妃。文章一出,傳閱甚廣,朝野上下一片嘩然。眾多官吏中將孔孟之道奉為圭臬的儒生、儒士更是對栗己殺子弑夫、魅惑君上的行為氣憤不已。奈何天子不臨朝,也就隻能私底下罵幾句。隻是不幸的是,罵栗己的這些人,多為清流一派的人。也恰好是支持薛定搖改革變法的中堅力量。清流一派雖然自詡清流,也做到了忠心耿耿、從不貪墨。但是他們約束自己道德和行為的方式,是儒家的框架與教條、倫理與綱常。它們清明卻又苛責、嚴正而又迂腐。這種過度的苛責和迂腐,將讓他們付出沉重的代價。

為了沉冤昭雪,宋越第一次勇敢了一回,在今日敲響了登聞鼓。暮色未褪,鼓聲陣陣。與此同時,眾臣靜候宮門外,等待朝議。

此刻後宮中,聽到登聞鼓聲的征元帝氣急攻心,病情加劇。栗己惴惴不安地獨守在帝王床邊,心中愈發忐忑。盡管在代征元帝批閱奏章的時候,她就已經看到了宋越的上疏,神色慌張的栗己第一時間想到了梁平秋,可她正因婚事而例行休沐。梁平秋不進宮,栗己如今身為貴妃也出不得宮。事情也就無從談起。如今處於後宮中的栗己尚未培植起自己的勢力,沒有人能夠幫她籌謀,她顯得有些孤立無援。萬般絕望下她隻好擅自銷毀奏章,以期帝王不會知道此事,卻不料宋越竟然擊響了登聞鼓。栗己對宋家父子所做的事情,就這樣在片刻之間昭然於眾。

如今大難臨頭,全身而退的籌碼隻有一個,就是帝王對自己的憐惜。巧舌如簧如栗己,淒淒慘慘地一番哭訴,將自己的所有惡行都栽贓到了宋越身上,把自己包裝成了一個無辜的受害者。征元帝聽著這一番哀怨的哭訴,躺在床上的他輕輕側過頭去,看著這個熟悉而陌生的美人,眼神裏沒有了以往的溫存,隻有冰冷的審視。畢竟這件事對於朝野的影響極大,征元帝痛定思痛,道:“呂望先!”

“老奴在。”呂望先隨即上前聽訓。

“朕身體微恙。栗貴妃與朕感情深篤,自願回往青蓮庵,伴青燈古佛,為朕祈福。你遣一支南衛,即刻護送貴妃入庵。不得耽擱。”

“是。老奴遵旨。”

栗己是個聰明人,她心裏清楚地明白,這意味著征元帝並沒有完全相信自己。這是一種暫時保護她的方式,也是一種可進可退的處事方式。若案子查清,栗己無罪,那麼自然而然能以結束祈福為理由,再把她接回宮中。可若栗己有罪,為安撫朝中的異議聲音,征元帝也隻能將她正法,以維護自己身為帝王的聲望。征元帝對她,有愛但無偏愛,有情但無深情。

此刻的栗己心中談不上失望,隻是覺得帝王的寵愛是靠不住的。她需要尋找可以依傍的力量,或許,是時候打開心中那個埋藏深久的秘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