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別梁平秋後,薛定搖應邀與杜之問、郭孝之聚首,為圖改革變法之誌,以慶賀之名行拉攏之實。
月色泠泠,湖麵微皺。微藍的夜色籠罩著大鴻臚寺卿杜府邸後的草塘,湖邊亭上掛著的燈籠泛著熾熱的燭光。
“來來來,我們三人同期入仕,也算共同曆經過朝野風雨。今朝相聚於此,有福同享,共祝薛大將軍官拜太尉,權傾三公!”郭孝之依次為薛定搖、杜之問斟完酒,笑著舉杯道。
三人此刻盡歡,皆舉袖飲盡杯中酒。薛定搖看著眉花眼笑的二人,微微頓了頓首笑著開口問道:“孝之兄方才所言,你我三人有福同享。可知知音摯友,是要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的嗎?”
郭孝之當即臉紅。畢竟往日相處日久時,郭孝之對待薛定搖的方式,總是得勢即來,失勢即去。
杜之問瞧著郭孝之羞愧的模樣,抓了把花生盤起了腿,饒有趣味地看起了戲。
但見郭孝之窘迫地笑了又笑:“定搖你說,說這些。”繼而腦袋一轉,靈機一動轉了話鋒道,“為兄往日所為。可都是為了你我之間伯牙子期一般的拳拳之情啊。”
“哦?”薛定搖揚起嘴角笑了笑,啜飲了一口茶。
郭孝之舔了舔嘴唇急切地坐得近了一些:“你想啊。你之前屢次被貶,為兄沒有當著文武大臣的麵替你說話。為什麼呢?啊?當然是因為,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啊。若是我也給你求情、杜老弟也給你求情,求爺爺告奶奶,把陛下求煩了。一怒之下大怒一下,把我倆都貶到鳥不拉屎的地方,誰來為你從中周旋謀劃啊?朝堂之上那可是瞬息萬變。遇事不開口,不說話,那不是懦弱,不是不講義氣,那是保全你我的大智慧啊!”越說越自信,言語間緊緊握住了薛定搖的手。
薛定搖見到了火候,閉著嘴唇十分讚同的點了點頭:“那就是說,孝之兄其實跟我是誌同道合咯?”
“說什麼誌同道合?!”郭孝之“嘖”了一聲,“我與定搖你是過命的交情!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好!”薛定搖見他著了道,一拍桌子起身道,“既如此,我也就不敢再對二位兄長有所隱瞞了。如今陛下有意停戰,發展內政。今日受邀赴宴,實為改革變法之奏疏。還請二位兄長深明大義,摒棄黨派之爭,以家國百姓為念,與我一同上疏,共計國是!”言畢從懷中拿出一份手稿。
“改革變法?”杜之問與郭孝之麵麵相覷,接過了薛定搖手中的文章。文章所書的,正是薛定搖針砭時弊的政治觀念和顧全大局的變法思考。
讀罷這一千餘字的文章,杜之問有些驚訝於文中的韜略與思想,抬頭問薛定搖道:“這你寫的?!”
薛定搖不知道他何故這般驚訝,隻點點頭道:“正是拙作。”
郭孝之撓著額間,看了一眼杜之問,又看向薛定搖,就文章內容道:“這一兵,二稅、三地、四製、五官,確實是真知灼見。其中為官裕民的精神氣概,也確實是我等所不及的。但是定搖你既然把我二人約出來坦誠相待,我也就不藏著掖著了。我得提醒你一句,咱們上書奏章,也得看得清自己的位置啊。薛大太尉,你現在人在軍統,手裏攥著三四十萬大軍的軍統啊兄弟,不是文臣。你一個武將去管文臣該管的事兒,這叫越權;逼著皇上幹他不願幹的事兒,這叫擁兵自重。在兩樣忌諱上放炮仗,你小命不要了?要我說,就這變法革新這事,它就是兔子的尾巴,長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