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時分,正當飯時。
“咣當”一聲,梁府正堂的門開了。
正在吃飯的梁平秋、易符循聲看去,隻見薛定搖一副慍怒之態,手握腰間帶鞘長劍立身門外。朝堂上發生的一切,讓薛定搖意識到梁平秋對自己有所隱瞞。此番前來,她想要把一切都弄清楚。
瞞了她許多事的梁平秋自知她為何而怒。訕訕放下碗筷看向薛定搖客套調侃道:“駙馬大人婚期將至,怎麼不居家備禮,反有閑光臨寒舍?”
“有疑問請教梁大人。我們,單獨談談。”薛定搖不改其色地打斷了她的話。
易符感覺周遭氣氛凝固到了極點,握著啃了大半的饅頭笑嘻嘻道:“二位大人先聊。我吃飽了。走了。”說著一溜煙跑出了門外。
“吃飯沒有?要不要坐下來……”梁平秋持著指著桌上飯食問著。
沒等她說完,薛定搖即刻開門見山:“當初攻下江朔六鎮,居士派遣易符渡江,將徐茂平、岑績意欲偷襲行宮的消息告知於我。定搖不才,敢問居士到底有何神通,竟比我軍中探子消息來得還要快?”
原來,當初從江朔六鎮回師巧遇梁平秋的時候,薛定搖就在期待她能給自己一個答案。但是梁平秋卻並沒有主動開口解釋。這就已經在薛定搖心中埋下了疑問。而回到邕邑之後種種怪事——岑績的獄中之死、歌功栗己的文章、湯徵被貶黜、左逢年被欽定為使臣等等,無不與梁平秋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可是當初約定好的心照不宣,梁平秋並沒有如實相告。這種隱瞞,讓薛定搖心中十分鬱悶。
梁平秋神情頓了頓,意識到薛定搖這是要從頭至尾將對自己的懷疑問個明白了。但見她低頭抿了一口茶,黑色的瞳孔流轉於長長的睫毛之下,看透世事的眼睛仍舊淡然:“怕是將軍你不止有此一問吧?” 說這話時,嘴角微微上揚,泛起絲絲笑意。
薛定搖見她如此淡漠,隨即闊腿坐下,將腰間長劍置於桌上再道:“回師途中曾聞坊間傳言,當朝郎官梁平秋為官婦佳人寫詩作文。我隻當是流言蜚語,從未多加理會。沒想到居士竟果真有此作為。若非今日朝堂上明議此事,我仍然蒙在鼓裏。官筆文章一出,扶非議之女入宮,遣忠守之臣離朝。聰明如你梁平秋,如此設計,到底是因為忘了你我當初守望相助的約定,還是因為後宮中人更值得深交攀附?”見梁平秋一臉處事不驚的淡定模樣,薛定搖故意將話說得重了。
梁平秋聞言果真有所慍怒。在她看來,薛定搖可以懷疑自己的作為,但不能懷疑她的立場、否定她的決心。隻見梁平秋唇齒緊閉,額頭上已經青筋暴起,緊緊捏著手中茶杯臉色陰沉道:“將軍還有何疑問,不妨悉數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