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見栗己隨即藏身於“征元帝”身後,不免驕矜笑道:“沒想到在如此危難之間,我的美貌竟也有用武之地。”
“美······美人,有話好好說,刀劍無眼呐。”徐茂平聲音顫抖道,神情間多有恐懼。
這黑袍加身的“征元帝”聞言,稍用力氣單手持刃架住徐茂平,仍然不言一辭。
見徐茂平囿於敵手,岑績即刻下馬:“你們所挾持的,乃我北殷鎮江大將軍徐茂平。若在南齊境內傷了他的性命,北殷徐家軍必將竭盡全力揮師南下,為長公子報仇。”
栗己聽得他話語間視北殷為主,頓時氣不打一處來:“遙聞岑績將軍忠義威名,今日得見,卻是投敵叛國、帶兵弑主。如此看來,可真是名不副實,枉稱忠義!”言辭間多有幾分凜然的巾幗神色。
“你!”岑績聞言怒目圓瞪,又見她是一介女流,不好與她動粗,隨即又道,“我不打女人。今日我軍至此,目標是征元皇帝。你一個小小女子,識相的,快快走開。”言語間槍指前方,示意栗己離去。岑績如今雖然歸順北殷,骨子裏卻仍然有最基本的道德仁義,從不濫殺無辜。
“岑績將軍的意思是,要我像你一樣,食君之祿卻恩將仇報嗎?”栗己怒氣未消反問道。
“你!”岑績聞言皺眉,看向她的眼神多有悲憤,“你一介小小女子,知道什麼?!把我家將軍放了,如若不然,休怪我不留情麵!”言語間提起長櫻槍,眉宇間多有殺氣。
身著一襲黑袍的“征元帝”似乎意識到了栗己的情緒,於是私下用手肘抵了抵她的胳膊,示意她不要繼續糾纏,如今挾持著徐茂平快速逃走,才是正事。
可是栗己似乎意猶未盡,繼續譏諷道:“我雖為一介女流,卻也知邊關政務。遙聞三年前攻打烏蘄,岑績將軍及其餘部被困荒漠,是陛下親派薛定搖回師相救;又聞征西之戰告捷後,陛下擢升你為一品大將軍,官正一品,秩比兩千石,賞賜田畝黃金無數;征北大計初定,陛下對你信任有加,再拜征北大將軍,全權調控西北軍權。一樁樁一件件,隆恩盛,恩寵加,朝廷何處薄待了你!可你呢?一朝被俘,不僅沒有殉節之誌,反向敵國俯首稱臣!如今更是僭越儒道底線,領兵回師,妄圖弑君!亂臣賊子,南齊罪臣!其心可恨,其罪當誅!”
聽著她牙尖嘴利地連連怒罵,岑績似乎透過這樣一個小小的帝王寵妾看到了南齊朝廷對自己的態度。岑績知道,此次暗襲行宮、捉捕征元皇帝,若成則已,如若敗績,失手於這南齊境內,自己和徐茂平都會成為俘虜。於徐茂平而言,他是北殷宰相的兒子,是駐軍鎮江的大將軍,為了兩國邦交,南齊不敢對他怎麼樣,可自己作為南齊的叛徒,必定是會被處以車裂死刑的。再者,他在被迫成為北殷俘虜後,他並沒有想著投降,可是征元帝為了警示眾人,為了泄憤,竟然誅滅了他的九族。南齊朝廷此舉令他心灰意冷、悲憤交加,這才歸順了北殷。歸順北殷以後,他無時無刻不在想著手刃征元帝,為妻子兒女、宗氏家族報仇雪恨。所以於公於私,他都要親手殺掉征元帝。此次領兵偷襲,隻能成功,不能失敗。麵對栗己的威脅與叫板,他咬了咬牙,枉顧徐茂平的安危下令道:“殺。”
“不能動手!不能動手!”徐茂平連連喝道。
奈何此次出行的士兵皆是岑績曾經的親兵,隻唯岑績馬首是瞻。即刻間刀光四起。
栗己長居繁華鬧市,哪裏見過這種場麵。即刻連連後退,緊緊拉著身旁黑袍皇帝的衣袍,眼神間多有怖色。萬分危險之際,黑袍皇帝眼神緊張地看著周圍愈來愈近的士兵,單手持刃緊緊摟住徐茂平的脖子,騰出另一隻手來拿出脖子上掛著的一隻長哨。那長哨上刻著一副引吭長唳的鶴形圖案。
敵眾我寡,千鈞一發,薛定搖如天降神兵,帶著一支北衛軍跨越山穀而來。
“薛定搖?北衛軍?”岑績扭過頭去,大驚失色。
“衝啊!”
“殺啊!”
靜謐的林間,又起腥風血雨風雨。
見有援兵前來相助,栗己頓時舒了一口氣。那黑袍加身的帝王竟也不自覺間鬆緩了手中的力道。徐茂平見機迅速一個折身,逃脫了掌控就要往征元皇帝身上刺去!
“陛下小心!”薛定搖立刻警覺,一個騰空躍步,旋身至黑袍帝王身邊,長劍一挑,便將徐茂平已然抵在征元帝帽簷上的刀尖兒挑了出去。卻也因為這一挑,將黑袍皇帝的真麵帽圍一並挑起,映入眼簾的,是梁平秋略帶驚訝與失色的一張臉。
薛定搖隨即皺眉攬住她即將傾倒的腰肢,旋身幾步終於定下神來:“怎麼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