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代人受過(1 / 1)

“不不不,梁先生,梁郎官,平秋,”左逢年一邊變換著稱呼,一邊竭力追趕著,“賢侄。”終於拉住了梁平秋的衣袖。

隻怕梁平秋這樣的大才之人舍自己而去,左逢年知道今日之誤會需要交代出個人來跟梁平秋賠禮道歉。而自己作為一朝丞相,萬沒有向一個郎官俯首致歉的道理,於是靈機一動看向一直未言一詞的師爺高稹,大喝道:“高稹!本相向來對梁先生是信任有加的。你看你,亂嚼地什麼舌根呐你,害得本相跟曹令對梁先生誤解至此。你,過來!跟,跟梁先生道歉!”言語間一直揮舞著另一隻胳膊,示意高稹過來。

由於高稹剛從天水郡回來時,因為對梁平秋有所懷疑而在左逢年麵前告過她的黑狀,所以兩人之間矛盾依然存在。因此左逢年借機甩鍋給高稹,也算說得過去。

本來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高稹一時愣住,嘴角撇到了下巴根兒,內心苦哈哈自語道:從相爺您早朝回府,我可愣是沒張過口啊。

隻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背鍋。於是高稹悻悻走到梁平秋跟前,鞠了一躬道:“梁先生。小人一大早酒沒醒,跟相爺胡說八道了。您大人不計小人過。原諒了我吧。”

梁平秋自知這是左逢年求和的戲碼,既然給了台階也不能不下。於是正了正衣裳開口反問道:“高師爺,您不會還覺著,我跟薛定搖是親密無間的朋友吧。”

“不不不。”高稹連連搖頭,“那都是小人道聽途說的。小人以後,一定謹言慎行。謹言慎行。”

梁平秋故作滿意地抬起頭笑道:“那行。既然如此,你我之間的幹戈就此了了。隻是,倘若往後再有人膽敢離間左相對我梁平秋的信任,這筆恩怨,還得委屈記在您的賬上。”

說完折身回頭,與左逢年並行回堂內開始商討“對付薛定搖”的政務。高稹委屈著眼巴巴看向左玄暉,左玄暉環顧左右清了清嗓子,也跟著進入堂內。隻留高稹孤零零一個人在外麵幽幽疑惑感歎道:“什麼意思?往後,還得背鍋呀。”一時間,嘴巴閉成一道線,眉毛撇成八字開。

前堂內,左逢年看完梁平秋所寫的計策,抬頭看向她道:“梁先生的意思是,從兩處著手。一是對於即將征戰的征北大軍,我外戚一黨應當竭力上奏,掌握軍中的糧草供應與統籌分配;二是上奏陛下請求專人出使烏蘄,探清烏蘄不再為卞支走廊上的大齊軍隊提供糧草軍需的原因。”

“門生正是此意。”梁平秋點了點頭,若有深意道,“如此一來,左相的錢袋子,才不會斷了炊啊。”說這話時,嘴角多有似有若無的笑意。

兩年的時間足夠讓梁平秋對左逢年的私庫來源摸個清楚明白。左逢年最大的貪贓來源之一,便是過去三年對於征北戰爭的軍餉。無論是征北大軍的主將岑績,還是負責大軍糧草供應的司農官署一品大員、官拜九卿的大司農馮作麟,都是他手底下運金送銀的螻蟻與牛馬。如今岑績被俘,生死未定,而這手上並不幹淨的大司農馮作麟,將會是接下來助力薛定搖進行稅政政改革的關鍵人物。

梁平秋寫下這兩條計策給左逢年,為的就是利用外戚一黨中的內鬥,讓經國之財政的馮作麟咽下去的東西吐不出來。

左逢年注視著卷軸上的文字,一邊思量一邊言道:“這第一條本相十分理解。供應糧草的必定是馮作麟的司農署,這一點不用擔心,可統籌分配糧草的隻能是軍營中的人。兵家皆知糧草輜重。征北大軍的軍統大權交給薛定搖,在三日後向陛下上呈作戰方略的廷議上,他必定會將糧草調配權分配給軍統中信得過的人呐。”

“父親,往日我等在軍中取利。為保證萬無一失,往往不會在糧草供應上動手,而是等出了邕邑後,在糧草調配的過程中抽取可觀的利益,而後岑績會在告捷時,將我們得利的那一部分劃歸到戰損消耗之中。”左玄暉趁機提醒道。

左逢年歎了口氣:“是啊,薛定搖一接任,我們似乎無處著手了。”接著看向梁平秋問道,“梁先生,你怎麼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