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夜訪秦宅(1 / 1)

天水郡嶂峽縣茯靈閣頂樓,群賢畢至,少長賢集。

這茯靈閣是嶂峽縣書生門客談詩論詞的風雅之地,也有名伶歌姬獻唱彈曲。一番推杯換盞的寒暄過後,薛定搖避開眾人的熱鬧,臨窗而站,等一個人。

此時暮色降臨,嶂峽縣萬臻街上車水馬龍、燈火通明。從萬臻街再往西南行約莫十二裏,就是崮良縣。與嶂峽縣接壤的崮良縣村落街道上,此刻伸手不見五指、漆黑一片。明明是同一片夜空,卻好似兩個世界。薛定搖看在眼裏,心裏很不是滋味。

天水郡第一富商秦萬利的寶宅便坐落於萬臻街上。此刻宅內燈籠高掛、張燈結彩,隻為接待一位稀客——梁平秋。

在天水郡,人人皆知無淵山上有個秋風居士能占會卜,靈驗程度可堪鬼神。於是人人都趨之若鶩,商賈更是絡繹不絕地前去拜訪。隻可惜梁平秋素日深居簡出,隻為尋常百姓卜卦算命混個夥食,從不為高官商賈占卦作卜。因此梁平秋此次登門造訪,對於秦萬利而言,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因此極盡款待之能事。

但見梁平秋安坐於宴饗席間淡然飲酒。一身廣袖竹青的道家打扮,與周遭迷人眼的富貴看起來格格不入。坐在她身邊的小易符則狼吞虎咽、大快朵頤。

這時,富賈秦萬利一邊吹著手上筆墨未幹的紙張,一邊小跑著踏進門來。但見他鼻圓鈍、目狹長,脖子深埋進臂膀。金鐲卡在肥肉裏,銀飾搭在胸脯上。鑲了玉的金腰帶,擋不住那肚腩呼之欲出的模樣。通身的氣派一言以蔽之,那便是——滿身勢利氣,一顆粗浮心。秦萬利滿臉堆笑地坐近於梁平秋身邊,小心翼翼地將信紙放在梁平秋眼前:“大師,這是鄙人的八字。請大師過目。”

梁平秋接過紙張,客氣一笑,低首一看,“啊呀”一聲。

秦萬利即刻慌了神問道:“大師,何故如此震驚啊。”

梁平秋故作鎮靜,“嘖嘖”兩聲,連連搖頭。看他兩眼,又連連歎氣。

秦萬利一時著急,連忙哆哆嗦嗦地從懷中掏出一堆金玉珠寶:“大師,你倒是說話啊。”

梁平秋一見錢財,心生暗笑。又故作難為之狀喟歎道:“我也不是貪財之人。秦公子的八字,命宮坐財,實乃大富大貴之命。隻可惜······”言語間故作鎮定地把桌子上的財寶往衣袖裏揣,話說到一半兒,財寶已經一件不留的揣進了廣袖之中。

“可惜什麼?”秦萬利心生懼怕,顫顫巍巍地把自己手上的金鐲子摘了下來放於桌上。

梁平秋把紙張湊到了秦萬利的臉上,另一隻手即刻拿過金鐲子揣入懷中道:“秦公子仔細看呐,命宮與胎元、身宮合稱三垣。三垣之間,卻出現了交戰、刑衝。此乃影響自身富貴的大不吉之兆啊。”

“啊,可,這,大師······”秦萬利麵露難色,“祖輩父輩的基業,難道真的要斷送於我手嗎。”

梁平秋見他上了道兒,一邊歎氣,一邊把袖中的財寶又悉數拿了出來還給他:“這刑衝太大,我梁平秋雖然有解決之法。但是畢竟天機不可泄露,你就當我,解不了這刑衝吧。”言語間神情傷懷地將珠寶一並塞進了秦萬利手裏。

秦萬利一聽有化解辦法,哪裏還管的其他,慌忙道:“不管多大的代價,我都願一試啊大師,我願一試。”

“唉,秦公子是愛財之人,你不會舍得的。”梁平秋自顧撣了撣衣裳,欲擒故縱道,“易符,走了。”

“欸欸欸,大師,別別別。”秦萬利立即追了出來,“大師,跟別人我一毛不拔。跟您,我卸胳膊卸腿兒都成啊。求您給我指條明路吧。最近我破財太多,飯都吃不下了,你看,我人都瘦成杆兒了。”

梁平秋聞言立刻有先見之明地抬起廣袖擋住了臉。旁邊的小易符聽他說這話,還沒喝下去的茶水一口氣笑噴了出來。茶水濺了秦萬利一臉。

畢竟秦萬利有求於人,於是強壓心中怒火,拿起絹巾擦著臉賠著笑。

梁平秋見時機成熟不好再作狀,隻道:“命格九宮,兌位主財。兌位者,西南也。若秦公子慷慨解囊,在自家宗祠的西南方位修築一方水庫,水者,財也,必當可以妥善蓄積祖上財力,福蔭此生。若秦公子再舍得,可將水庫聯通至無淵山腳下,設一溝渠引山泉之水入水庫,則財富更會如同水一樣,源源不斷湧入進來。你祖上積蓄下來的財產,必會在你這一代百倍、千倍地增值。如此一來,刑衝可解,財富無虞啊。”

“啊,還能增值。”秦萬利一聽即刻心花怒放,可轉念一想,又似有難言之隱道,“隻是,我家西南,就是崮良縣了。前些年,我在那裏犯了一些小小的錯誤。本來都擺平了的。誰知道去年來了個縣令,名叫薛定搖的,竟然把幾年前的官司都給翻案了。若非本縣縣令孫尚奇出令保護,我早就被那姓薛的給關了牢獄了。這,我哪還敢近崮良縣的地界啊。”

梁平秋見他身旁的管家是個心思縝密之人,於是故作憂歎地搖了搖頭:“既如此,那我就愛莫能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