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定搖疑惑道:“你怎麼在這兒?”
“薛將軍,我陪你去崮良縣,給你當手下。”呂京同開口笑道。
薛定搖還沒有從方才的悲傷情緒中反應過來,眉毛微蹙道:“不用。你該幹嘛幹嘛去。”
“我爹說了,人要知恩圖報嘛。剛脫奴籍的時候,薛將軍你幫了我。現在該輪到我幫你了。我陪你去。”呂京同執拗道。
原來,早在前幾日回京之後。呂京同便在北衛軍首領周擎蒼的安排下,於宮外客棧見到了自己的父親呂望先。呂京同愧疚於沒有辦好呂望先交代給他的事情,將征西大軍軍統中所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聽到李柄被誅殺於軍中的消息,呂望先也很是震驚。繼而迅速冷靜道:“後宮宦官多年以李黨馬首是瞻,如今李柄既然客死軍中,也就到了該洗牌的時候了。”
“爹,您不怪我,打亂了您攀附李公公的計劃嗎?”
“這事又不是你能決定的,爹怎麼能怪你呢?”呂望先笑了笑,而後深謀遠慮道,“更何況,亂點好哇,俗話說,治世出能臣,亂世出英雄呐。”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後宮宦官內部何嚐不是黨派林立、爾虞我詐。如今宦官之中職權最大的一個李柄倒下了,倒是給了呂望先可乘之機。
聽著呂望先的話,呂京同有些不明所以。而後又想起了征元帝的賞賜,即向自己的父親報喜道:“爹,我在邊疆立了戰功。如今已有編製了。”
呂望先拍著自己兒子的肩膀,高興道:“這也是為父此次前來的目的。在軍中有沒有編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你跟著薛定搖。此次封賞,不管他是分封受賞還是左遷地方,你都得跟著他。”
呂京同實在費解,剛想開口詢問原由。呂望先便自行開了口:“俗話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為父曾為其占卜過一卦。薛定搖此人,命有麒麟骨,不會做凡人呐。”
說這話時,呂望先笑意盈盈。
雖然舍棄到手的軍隊編製心有不甘,呂京同還是聽從父親的話照做了。畢竟薛定搖在自己落難時幫過自己,自己不僅沒能“投之以桃、報之以李”,反而為了自身安危有所隱瞞,細想之下,心中著實過意不去。於是在得知薛定搖出城的日子後,便早早守在了沈府的門口。
然而薛定搖卻不希望連累他人,但見她在鬧市中一邊牽著馬一邊往前走繼續拒絕道:“不用。你別跟著我。崮良縣很窮。你會吃苦的。”
“沒事,我能吃苦。從小到大,我都是苦過來的。再苦的日子,都沒我命苦。”
“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還挺會苦中作樂啊。”
“在軍營裏你是大將軍,怎麼會有空閑跟我一個小步兵說話解悶兒啊。”
“你這是來跟我秋後算賬來了。”
“嘻嘻,豈敢豈敢。”
“這條路好長啊。”
“怕了就回去。”
“可不能回去……”
正午的高陽灑在看不到盡頭的官道上,一主一仆駕著高頭大馬,於飛揚的塵土間愈行愈遠。
城關樓上,伍季耕氣喘籲籲地爬了上來,看著站在駐城兵將之間的邊伯犁急切喊道:“三弟走了嗎?”
“走了。”邊伯犁臉上掛著一副離別的憂傷之態,長歎一口氣道。
“哎呀,大哥,今日一別,我們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見。你怎麼不攔著點啊!我還有話要跟三弟說呢!”伍季耕扒著城上的磚頭,看著薛定搖遠去的背影不禁埋怨道。
邊伯犁喉頭攢動,望著遠處沒有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