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赤子之心(1 / 2)

對於追逐權勢的將軍而言,一將功成萬骨枯。萬千士兵葬送的性命,可以作為自己政治版圖中更上一層樓上的墊腳石。可對於薛定搖而言,她心中所想的,是用最萬全的方法,讓萬千將士都有活下去的機會和希望。她有一般男子將軍所有的大局與肝膽,也有本身作為一個女子的細膩與慈愛。

而如今,兩萬餘名將士的機會被剝奪了,希望被抹殺了。這怎能不令她哀痛。

所以聽著李柄這樣一番巧言令色的說辭,薛定搖再次憤怒地攥緊了拳頭,毫不留情的揭示道:“李監察到底是為了我,還是為了你自己!你自知手下的南衛當街鞭笞施老將軍屍首,我心中不平。所以你擔心自己在隨軍西征監察任中被我伺機報複。所以想方設法,肆意挑唆。或博得我的好感,讓我留你一命。或置我於死地,讓你沒有後顧之憂。”

李柄沒有想到自己的心思被這個年少的將軍看得如此透徹,一時緊張,不知如何作答。

薛定搖見他神情慌亂,憤怒間歎了一口氣:“可你錯了。我薛定搖,從來不不屑於濫用權力以泄私憤!若你安分守己,做好分內之事。平安返還邕邑,本該指日可待。可這一次,你擅自幹政,為虎作倀,觸及到了大齊律法的底線!也觸及到了我薛定搖的底線!我又豈能饒你!”

看著薛定搖充滿怒氣而又泛紅的眼神,李柄一時腿軟,狡辯道:“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每天活得戰戰兢兢,我也是不得己的!我隻是,隻是為了爭取一個活下去的機會!”

“就為了給你自己一個安心活下去的機會,讓兩萬將士給你陪葬嗎?!”薛定搖被這一句話徹底激怒。

李柄被這氣勢嚇破了膽,一時癱軟在地。

薛定搖眼神逐漸變得銳利,聲音裏帶著若隱若無的哭腔對旁邊記錄的記功詹事說道:“記錄完畢,讓他畫押認罪,留給皇上看一看,處死他的證據。”

聽薛定搖要在軍中將自己處死,李柄慌了神,慌亂中大聲喊道:“我是皇上親派的監察使,我身在軍營,代表的是皇權!你無權斬我!”

他本想通過自請入獄以退為進,卻不料竹籃打水一場空。

薛定搖冷笑一聲,盯著他道:“正如顏斯良將軍所言,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一語言罷,忿忿而去。

此刻,著一身步兵裝束的呂京同頷首立身牢房門邊,觀望著眼前這一切,神情不禁落寞失望。李柄的死於他而言並非益事。

原來,早在京城邕邑之時,呂望先與北衛軍首領周擎蒼於一番幽徑密談中暗自合謀後,便托周擎蒼的手下給在宮外驛站休養的呂京同帶去了一封密信,將大軍出征前夕邕邑城門外可能會出現的變故提前告知了他。呂望先在信中提醒呂京同注意自身安危的同時,也授意兒子保一保李柄的安危,目的是博得李柄的青眼相加。雖然身處後宮的呂望先已經取得了北衛軍軍統將領周擎蒼的信任,但於他複興家族門楣的長遠誌向而言,這點小小的北衛軍力量還遠遠不夠。根據家族門人以往的入仕經驗,呂望先老謀深算地意識到,無論是宮中後庭還是禦前朝廷,若要成事,任何人都不能得罪。以此思想推己及人,他推斷李柄作為此次出征的監察禦史,代表的是至高無上的皇權。眾人也必會因為對皇權的忌憚不敢對他稍有造次,所以縱然他行為有失,卻也不至喪命。為了給呂家的以後鋪路,呂望先才做出了叫呂京同冒死保護李柄的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