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元帝大手一揮示意樂師們停止撫樂,即道:“宣他進來。”
“臣左逢年叩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
“虛禮就免了。”未等左逢年行完大禮,征元帝便招呼他起身,“過來陪朕看看這兵士分布圖吧。”
左逢年知趣地站起了身圍繞在征元帝身邊:“臣不掌兵,隻怕逾矩。不知陛下宣臣覲見,有何吩咐啊?但凡臣做得到的,臣一定鞠躬盡瘁,萬死不辭,死而無怨……”左逢年太過了解征元帝的脾氣秉性,叫他一個文臣來指點兵權本就矛盾。為免帝王多疑之心,還是自己先入為主地指出這不妥之處順便表表忠心更為妥當。
征元帝手指著地圖上的西部邊塞,一邊敲打著一邊打斷了他的話問道:“這一仗若勝,朕的將士還是朕的將士嗎?朕的天下還是朕的天下嗎?”
一席詰問讓左逢年愣了一下。忖度聖意,他意識到經過薛定搖領兵回京這件事,征元帝已經開始對四方邊境軍統勢力有所忌憚了。他所憂慮的,正是軍統中兵將一體形成武裝勢力,進而對朝廷形成威脅。同時左逢年也清醒地意識到,帝王的疑慮,正是給了外戚一黨奪取兵權的可乘之機。
左逢年沒有正麵回答征元帝的問題。而是顧左右而言他道:“由於常年征戰在外,感情深厚,對於武將而言,軍中將士大多隻忠於自己的主將,而對於國家和君主的忠誠則居於次要地位。這是先天不足的軍事慣例。”
“軍事慣例?”征元帝冷笑了一聲,“那這慣例是時候該改一改了。”
這樣的回答正中左逢年下懷,但見他故作憂疑地問道:“臣愚鈍。不知陛下,聖意何為?”
但見征元帝眼神陰鷙、語氣低沉:“朕,要節製天下兵馬。”
左逢年聞言一怔,自覺機遇就在眼前,於是立刻俯首跪地:“陛下盡管吩咐,臣,萬死不辭。”
“右丞相心思縝密,有何良策?”征元帝終於將眼睛從軍事地圖上移開,看著跪身於地的左逢年問道。
左逢年左思右想,緩緩起身側耳道:“陛下何不利用年關歲末上計之時,以慰問為由召回四方將軍,逼迫他們領旨調任。兵將分離,難題自解。”
此時端坐編鍾旁邊的呂望先靜靜聽著他們的對話,心裏又在默默思考著什麼。
正在征元帝與左逢年共同商討計策之際,小太監吳全鬼鬼祟祟地躲在殿門後麵,示意李柄出去。
李柄見他們二人討論正烈,不敢打擾,隻好委身慢慢後退出去。
“你幹什麼?沒看見咱家在伺候皇上嗎?”李柄踏出殿門的第一句話,就是小聲責難。
小太監吳全也來不及解釋,隻急急道:“周擎蒼周將軍跟薛定搖在武庫署起了衝突,手底下幾個兄弟被邕邑太守給拘了。周將軍希望您能出個麵,跟太守大人打聲招呼。”
李柄思慮半晌,隻叮囑吳全道:“你就告訴周將軍,今兒一天,沒見到我。”言畢佛塵一揮而去。隻留小太監吳全站在原地,陷入兩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