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定搖若有所思道:“確實有關於軍統布局方麵的疑惑要請教老師。”說著拿出一張粗糙的紙張,紙張上畫的是南齊的山河地圖和一些體態不同的小人兒,薛定搖把圖正向擺在沈觀行麵前,自己則歪著身子,“我大齊兵力大致有一百萬,按道理講該是有絕對優勢的,但是根據學生屢次征戰的實際經驗看,打起仗來卻勝得吃力,甚至經常吃敗仗。這讓我很困惑。我大致畫了一副兵士種類分布圖,老師請看。我大齊的兵種,按照行政身份,可分為在編的常備軍和不在編的民兵。常備軍吃的是朝廷的俸祿,往往無需顧忌其他,隻需集體訓練、按需作戰,所以軍事作戰能力是最優的。這樣的兵種,全國加起來大概有三十萬。而至於民兵,大多是參加兵役的老百姓,兵役三年一征,一次一年。他們的特點往往是參軍時間短,軍事訓練不足。作戰不講章法,隻有武取。比起作戰,他們似乎更善於耕種。而且數量也是流動的,取個均值,每年大概在七十萬至八十萬之間。這是按照行政身份劃分。而如果將兵種按照地域劃分,除京畿之地的南北衛外,可以分為州郡之兵和鎮戍之兵。學生私忖戰爭取勝艱難之由使,州郡兵與鎮戍兵的兵源為症結所在。民兵自不必說,由於基數大數量多,在州郡和邊關的兵力分布是符合常情的。但是常備軍作戰能力強、軍事經驗豐富,但在此多事之秋,留任州郡地方而未至前線的,竟有十五萬之多。舉國之內的軍統布局,是個大問題啊。”
沈觀行認真看著軍事地圖,思慮片刻道:“施老將軍生前,確實對兵源問題提出過一些見解和看法。雖說邊關戰事吃緊,但是地方上共有十三個州郡,均而算之,州郡之兵的數量也算合理。關於邊關的戰事與防備,常備軍確實太少。定搖啊,你有什麼看法嗎?”
“學生以為。按照作戰計劃的需要,我大齊的兵力,應重質而非重量。”薛定搖遷思回慮道,“常備軍應該擴充,而民兵,應該適當減少。我的想法是,延續施老將軍生前的觀點,四方邊關,將帥的人選首先要固定,然後根據戰爭頻率、戰事難易程度,遴選一批體格健碩、作戰能力強的民兵填充為常備軍。再根據當地的地形、地勢,甚至氣候,有針對性地進行作戰訓練。四方軍隊,不要輕易調動,先把邊關穩下來。邊關穩得下來,百姓和朝廷就能沉得住氣。北殷是最難啃的骨頭,而打北殷,需要的就是沉得住氣。”
“難就難在這個沉得住氣。”沈觀行長歎一聲,“如今朝廷上的浮躁風氣,很難沉得下來。我這個左丞相,責任很大。你剛才說增加常備軍的數量。民兵不需要朝廷的俸祿,自備衣食,朝廷隻需要承擔民兵的武器軍備開支就夠了。可一旦轉入編製,成為常備軍,朝廷在軍事上的財政開支,壓力更大了。可以在恰當的時候召集四方戍邊的元帥、將軍回京述職,大家一塊開個會議商議一下,預估一下各方需要增援的民兵數量。出個預算,預算出來了,再根據數目去思考哪裏該開源、哪裏該節流。更妥當一些。”
“不如就年關吧。”薛定搖見沈觀行已經在思考議政落地的問題了,有些喜出望外,“年關歲末,州郡諸位郡守要來京上計。這時候可以把四方軍統要領召集回來,還能對於各州郡能充軍的人數做一個預算。各方將領也能及時了解兵源情況。”
年末上計是地方向中央彙報各州郡情況的一種規定。每至年末,地方縣邑將本縣戶口、墾田、錢穀、刑名等出入數字彙編成薄,呈交郡守,郡守再將諸縣上薄彙編成總冊,上呈丞相。除此之外,各州郡刺史也會彙編奏報一年以來的所察情況上呈京師。前來京師上計的,行政方麵可以是郡守、郡丞,也可以是其掾史;監察方麵可以是刺史或其屬吏。入京上計的稱為“上計吏”,也可簡稱為“計吏”。
沈觀行見她如此認真,忍俊不禁地逗趣道:“歲末上計的時候,你薛大將軍也該打勝仗回來了。還能旁聽監察一番呢!”
“老師取笑了。”薛定搖聞言撓了撓頭,又把話圓回來道,“老師,其實,按照作戰能力和戍邊軍需為標準規劃兵力,肯定能劃掉一部分不符合規製的百姓。能不能考慮讓這些百姓安心耕種,免除兵役。這樣既能保證朝廷的糧食稅收,百姓也能相對安居樂業一些。不用受征役奔波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