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各遂其願(1 / 2)

樂府之內的閹憐,便是通曉音律的太監之流。這些人大多是出身寒微而又在音律上天賦異稟的鄉野人,由於家中生計困頓,不得不被父母親人賣入宮中以求苟活。

“情之所至,朕竟然把這一點給忘了。”征元帝無奈一笑,“這樣吧,不如就在宮外為……”

“啟奏陛下,草民願承宮刑!以求留用樂府。”呂望先赫然言道,說這話時臉色漲紅,額頭青筋暴起。

駭言一出,朝堂上眾人無一不鉗口橋舌。呂京同聽聞父親此言,更覺頭上一記晴天霹靂。薛定搖亦是頗具訝異地瞪大了眼,有些不解地側目看著他們父子倆。

征元帝雖然高居帝位,識人頗多,但還是頭一次見到在這樣的事情上如此主動請纓的人,不覺間疑心漸起:“先生何故如此?”

呂望先喉頭鬆動了幾下,跳躍著銀絲的額頭已經有些微微發汗,直言道:“草民聽說樂府的俸要比梅園高。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我身領奴籍多年,食不果腹、衣不蔽體,草民,窮怕了。想多賺一些,將來,也好給犬子成家。”說著拍了拍呂京同的肩膀。

呂京同聽到自己的父親說出這話,心裏貌似壓了千斤重的石頭。

最貼近現實的答案往往是最樸素的。一席話既沒有趨炎附勢的諂媚,也沒有故作高深的疏遠。滴水不漏的回答讓人找不出任何把柄。征元帝聽到這樣的回答疑問全消,也不好再作他言,隻好準奏。

下了朝,呂京同陪著呂望先立身華明殿偏門外,一邊等待淨身領事太監的到來,一邊麵露懼色的與呂望先竊竊私語著什麼。

薛定搖揉著卸下鐐銬的手腕,看著遠處在低頭私語的呂望先、呂京同父子,心生萬分歉疚。剛想過去說句話,不料竟被突然冒出來的一張大臉擋住了去路:“定搖啊!”嚇得薛定搖連連後退幾步路後,方才看清來人是郭孝之。

薛定搖驚恐之餘,下意識做了個拱手禮:“郭大人有禮。”說著便想要繞開他。

郭孝之聽到這個稱呼,意識到她仍然對早朝的事心懷芥蒂,於是他便寸步不讓的攔住了薛定搖去路。薛定搖往左走,他便往左擋,薛定搖往右走,他就往右行。一麵後退著身子一麵難為情地擠著笑意連連道:“我就知道定搖你福大命大!如今掛帥出征,一定能旗開得勝、馬到成功,以後愚兄還要仰仗你多多栽培啊。嘿嘿,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愚兄請你去漫香居小酌一番壓壓驚啊。”

薛定搖舉步難移隻好駐足,離開肅穆的朝堂,幾分農家孩子獨有的溫厚神情躍然臉上。但見她語氣實屬無奈道:“孝之兄,你唾沫飛我臉上了。”一句家常話已然表明了她不再怪罪於他的態度。

郭孝之立刻心領神會,攥起袖子就往薛定搖臉上蹭:“哎喲,這多冒昧啊這,來擦擦擦擦。”一邊說著一邊順勢拉著薛定搖的胳膊下台階,嘴裏繼續嘟囔著,“你看一年不見,你又黑成這樣了,擦都擦不掉。烏蘄本地人見了都得找你問路吧,這要打起仗來,敵人看你這膚色都得想想是不是友軍……”

郭孝之用吐槽寒暄拉近著彼此的距離。

薛定搖無心與他玩笑,任由他嘮叨著也不反駁,心裏卻一直擔憂著呂望先、呂京同父子。由於接連半月沒有好好睡過覺,體力本就尚未恢複。如今心裏的石頭終於落地,緊繃的神經也終於舒緩下來,本就硬撐的身體也開始有些難以為繼。如今拗不過郭孝之,隻好一邊被拖著下台階,一邊三步一回頭地看向呂望先、呂京同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