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監軍入朝(1 / 2)

一時之間,四下皆靜。薛定搖這一席話,是說給朝堂上的諸臣子聽的,更是說給皇帝聽的。皇帝高居廟堂,遠不知邊關實情。若行軍不忠,對朝廷有二心,那麼對朝廷而言隻會有百害而無一利。此刻的征元帝萌生出了些許悔意,他看得出來,相對於已故的征東大將軍韋烈,施正明似乎更得人心。然而征元帝所後悔的,不是除掉了他,而是後悔沒有徐徐圖之,以致無端生出了如此多的變故。

天威震怒之下,靜得可怕的朝堂連根針掉地上都能清清楚楚地聽見響兒。

宋修儀如坐針氈,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左逢年不住地咽著唾沫、喉頭攢動,閉上眼睛不敢說話。左玄暉冒著膽子使著手勢,示意宋修儀退回去。

然而宋修儀即使心中打鼓,他也仍然認為自己的辨才無人能及。既然是自己站出來指摘的,萬不能被這區區一個左曲軍侯占了上風,以致丟了顏麵。於是他再次頭鐵道:“皇上息怒。既然薛定搖認為自己無罪。那麼自然能拿出回師邕邑的詔令了?”

左逢年見他仍不肯收手,猛然倒吸了一口冷氣。睜開眼來的眼神裏,已然是一種生無可戀的、無可奈何的平靜了。

“詔令?”薛定搖頗有深意地笑道,“那這就要問問杜彧杜大人,我薛定搖與左曲部將,到底是怎麼回來的了。”

眾臣工聽聞這話,開始一頭霧水、議論紛紛。杜彧雖然身為大鴻臚寺卿,主政外交事宜。但數月以來他長期居於邕邑,按道理和邊關扯不上什麼關係。此言一出,外戚一黨與清流一派皆開始疑惑地看向了杜彧。沈觀行看著麵不改色心不跳的薛定搖,似乎已經明白了什麼,隻是宋修儀已經把所有的話都拿到了明麵兒上,他不好再圓。當下沈觀行明白的是,接下來朝堂的風向,似乎隻能被薛定搖牽著鼻子走了。

杜彧擦了擦額間的汗水,自知無路可避的他隻能顫顫巍巍地站出來:“陛下。臣教子無方,請陛下治臣之罪。”

聽杜彧提到了杜之問,左逢年之流瞬間瞪大了眼。征元帝也已然明白了薛定搖的題中之義。杜之問作為隨軍監軍,又是外戚一派的人,把他拖下水就意味杜彧會為了兒子的性命站在薛定搖這一邊。如此一來,外戚一黨內部在這件事上就會產生分裂和爭議,同時也增加了薛定搖脫身的籌碼。而這樣的局麵是征元帝最不願意看到的,他所希望的朝臣關係,是牽製與對立,即使代價是黨爭與合作也沒有關係。征元帝沒有想到這個看起來不起眼的小小將領,竟然有如此謀劃。他清楚地意識到,薛定搖的一切行為不僅不算是不計後果的魯莽,如今看來,這已然是一種有智慧加持的勇敢了。他看薛定搖的神情,亦不自覺的從原先的輕蔑與憤怒,轉換成了現在的冷峻與沉寂。

“杜之問現在何處?”征元帝神色冷漠地發了問,這話問的是杜彧,可征元帝的眼神卻落到了薛定搖身上。

杜彧又埋了埋身子回道:“回陛下。犬子昨夜回來時意識不清。微臣不明就裏,不知他為何而回。隻能先將他綁了。此刻正跪身殿外,靜聽陛下宣召。”